过了一会,不知道是多久的一会,巫猎才慢慢找回一点零散的感知。
在极端痛苦中,人类的躯壳会忘记经历的时间,好像这样就能伪装那些痛苦其实并不如何存在了。
明天还会继续到来。
而等待太阳升起,灼烧他的灵魂,也成了他对“明天”的所有印象和期待。
……期待。
必然是期待的,否则他要如何面对这几乎无止尽的漫长人生。
巫猎轻轻眨了眨眼,神明依旧注视着他,没有任何催促或感到意外的意思。
“我想要,不会让我感到痛苦的东西。”
无论是不会带来新的刺激的东西;还是能让他就此摆脱痛苦的东西;甚至是被祂杀死,从此脱离这个负累的躯壳。
都是巫猎所期待的。
祂招了招手,巫猎不受控制地上前。
他弯腰低头,半跪在地上。
余光看到神明手中一闪而过的亮色光泽。
那东西从祂掌心脱离,向他的脖颈凑近。
巫猎在这一刻甚至紧张了一下。
他担心自己死的不够快,还要体会将死未死的痛感。
只是体会过一次,就足以在他的灵魂上留下烙印,让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一次。
但是没有,那东西轻轻扣在他的脖颈上。
明明是来自外界的新刺激,却没有带来又一轮的强痛感。
雨水和刀刃都会使他疼痛,但这颗好似风铃的东西没有。
甚至是从未感受过的体验。
哪怕是呼吸带来的痛苦,行动间摩擦布料带来的痛苦都被掩盖了。
淋了一百多年雨的灵魂终于在这一刻重见天日。
*
“所以那是什么?”
荔安往工作室走,边走边说:“我以前一烦躁就会用的东西,声音特别好听,轻音乐的感觉。”
“晃一晃,听一会它的声音,心情立马就平静下来了。”
当然也就不痛苦了,毕竟痛苦其实都是自找的,真想摆烂有的是办法。
随便觉得还行,至少那只狗看起来确实得到了它想要的东西。
走廊过半,荔安突然想起来,“我这次不会做了亏本生意吧?”
“那个铃铛我还蛮喜欢的诶。”
居然忘了问报酬是什么,亏大了。
随便伸了个懒腰。
“不会亏的……这一单绝对不会亏的。”
那只狗已经为您献上全部的忠诚。
为此,甚至甘愿斩下神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