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死了,你不就是嫉妒你弟弟?放心吧,我会送他去见你的。”
声音停止了,这坨烂肉也彻底停歇,罪恶化在斑驳血迹与朱漆柱间,两者之间的痕迹分不大明。
“狗咬狗,一嘴毛。这老子没本事玩什么制衡?可笑至极。”萧锷站起身擦了擦脸,发现自己手背上也全是鲜血,不经意中,满脸颊都是红。
他准备收拾收拾找陶真和周序去,这是个骗局。
但不管怎么说,徐舒信已死,攻城之后后续处理也很方便。萧锷万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还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晋王!”
萧锷听见这声称谓,吓得赶紧往屏风后一躲,现在出去肯定很显眼。
“徐公。”是温兰殊得体谦恭的声音。
萧锷好怕温兰殊贸然前来,他刚刚狠下心屠戮节府,又如凌迟一般处决了徐舒信,温兰殊肯定不喜欢他这样,因为“有戾气”。
萧锷慌慌张张,把在场所有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都拿了起来,他站在血泊里,原本生杀予夺、狠戾凶残的神色荡然无存,只剩慌张,剑收了好几下才收进剑鞘。
大门被人破开,咚的一声,门闩折断掉落在地,温兰殊在徐嗣光的带领下来到堂前,看见一地尸体,不自觉地皱了皱眉,“是谁来过么?”
“哎,让晋王见笑了。我教子无方,引起同室操戈,这孩子又得罪了不少人,才有今日。”
徐嗣光不是聋子,刚刚那些家丑被徐舒信大肆说出来竟也不觉得丢人,反倒是站在被五花大绑已经咽气的儿子身边,良久跪了下去。
徐舒信浑身是血,身旁还有几片薄薄的肉,徐嗣光看了竟然抱头痛哭起来。令人感到意外的是,他没有怒斥儿子的不孝,显然失去亲生儿子的痛苦越过了一切。
温兰殊不适地回过头去,人群里徐舒皓艰难拨开一条路,走上前来看到了徐舒信的死状,冷冷一笑,又很好地隐藏起自己的情绪,迎合老父亲的悲伤,“哎,兄长一时被荣华富贵迷了眼,竟做出这等事来。”
“哦?”温兰殊问。
“如今幽州已定,晋王不如先与我……”
温兰殊打断了他,“徐公如今因丧子而万分悲痛,当务之急是先安置好徐公。聂松!先将这里处理好,妥善安葬徐舒信,然后剩下的尸体也都处理干净吧。”
徐舒皓莫名其妙,但毕竟借了人家的兵,又不好说什么,“是,是,晋王说得对。”
堂下忙活起来,温兰殊敏锐发现了一串奇怪的脚印。
这脚印看起来,是寻常人走过去的,没有打斗,也没有外力阻拦或干涉,非常平稳。众人忙前忙后,没人注意到这点,温兰殊循着脚印,往前走了几步,料想这应该是凶手。
为什么不跑?为什么不出现?也就是说,除了他们,大殿之内还有另一个人。
可这人为什么不出现?
温兰殊满腹狐疑,走到了血迹消失的地方——一根柱子。
他伸出手去,手指尖沾上一抹血,怀疑那人顺着柱子爬到了梁上。回头一看,刚好看到徐舒信手里攥着些什么。
“等等。”
温兰殊掰开徐舒信的手,里面有一块白色衣料。他未作辞色,“走吧。”
萧锷从房梁上跳了下来,他满身都是血,不能去见温兰殊,因此跑去城中一处小池,躲在芦苇丛里,用清水濯洗白衣。血在水面上蔓延开来,与涟漪一起,占据了越来越大的水面。
秋日的芦苇有些干枯,风一吹,沙沙响动。萧锷害怕别人发现,先是把外袍扔进水中,然后想着去成衣铺子,买几件类似的再普通不过的白衣换上。
可指甲缝里的血怎么清理都洗不干净。
他用力揉搓,手都发红,于事无补,那些血痕就像他犯下的罪孽,顽固地留在掌纹和指缝。水声不断,而后越加急促,萧锷一气之下,将剑扔进了池沼之中。
“你主子不是说了,会杀温兰殊?”
萧锷手里动作蓦地停了,蜷成一团躲在芦苇丛背后。
“是,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呀。”
是褚殷和……徐舒皓!
萧锷仔细听着。
“温兰殊现在肯定又要让我爹领导大局,那我来这一出岂不是白来了?不过徐舒信死得倒是突然,我还想自己处理呢。”
褚殷笑了一声,语调轻快,“我还以为你们一起长大,是好兄弟。”
“是个屁的兄弟。”徐舒皓啐了一口,愤恨道,“他早就视我为眼中钉,只恨我没亲手解决他,方平息心头之恨。你主子接下来还能不能帮我最后一次,就这一次……”
“啊……徐将军很贪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