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没有顾虑?”萧遥问。
“远在天边的顾虑是顾虑,近在眼前的忧患是最先要考虑解决的,你看手底下这么多人,你能不管他们,说跟我一起回京师,或者跟我一起打魏博嘛?不能啊,我得先把眼前这些人想要什么,我该往哪儿走的问题解决了,才能想更多。”
“我以前带兵也是如此……身后不必考量只管往前冲,现在啊,不一样了。”萧遥长叹。
与此同时两个小兵蹦蹦跳跳吹着口哨走上前,手里有一串金色饰物,因为太过招摇,被萧遥看见。
“你们两个,不是说不让抢么?”萧遥命令二人上前。
两个小兵对视片刻,赶紧跑到主帅这里,“指挥使,不是我们抢的哇,是那伙人,想要出城下葬亲戚,可现在全城戒备不让放人,我们就……”
萧遥定睛一看那金跳脱,三魂七魄去了一半,一把抢了过来。
“指挥使我们不敢了!以后我们不拿百姓一分一毫!”
权随珠扶额,示意俩人可以退下了,“你这么缺钱?不用跟小卒子抢哈。”
萧遥好似没听到,冲向二人,抓住其中一人的手臂,嘴皮子都不利索了,“你们……你们从哪儿拿到的?下葬?要下葬谁?说啊!”
小兵不明所以,指着街角一辆推车,上面貌似躺了一个人,用白布覆盖,边沿垂下一只发紫的手。待萧遥走近才发现,这只手和平常冻紫不一样,布满了蛛网一般的血丝。
左手食指指关节,还有一颗痣。
旁边身着麻衣的少年回过头来,一看见萧遥就开始嚎啕大哭——
“小舅!”
裴洄冲进萧遥怀里,哭声嘈杂,上气不接下气,“我爹,我娘,都没了……长安也没了……”
萧遥犹如木人,轻轻揭开了白布。
躺着的人,浑身遍布紫色筋络,嘴唇白得瘆人,又干枯起皮,原本光可鉴人的头发,似秋日枯枝败叶,毫无生机,又零散铺开,混杂在一车茅草中。
尘土遍布下,依稀可见衣衫原来的颜色和纹路——鹅黄兰花纹衣袍,如今已破败不堪,他心口还留着另一条充作项链的金跳脱,在灰茫狼藉中,熠熠生辉。
【作者有话要说】
刀子,要开始了(仓皇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