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我也抱抱阿琅?”
她对着面前的槐琅浅笑起来,竟果真张开手臂。
槐琅面颊涌上可疑红霞。
轻飘飘窥瞧了她几眼,挪开目光,“……说什么呢,我才不要。”
蓓月低哼。
这千年老鱼龙,绝对是心动了!
褚昭将几绺发丝别至耳后,望望槐琅,又瞧瞧蓓月,偏头,好脾气地笑起来。
她轻巧顺走了槐琅手中攥着的琼浆瓶,待两人回过神来时,已然取塞饮了好几口。
随意用术法变作一身墨荷点缀的殷红衣裙,披在身上,行至门边,睫羽轻眨。
“阿琅,蓓蓓。我先行出去逛逛,不必来寻我了。”
槐琅内心忧虑,仍想追去,却被蓓月拉住。
“我方才探查过了,昭昭大人身子已无大碍。”蓓月面孔宁静,软声开口,“阿琅,莫去打搅她了。”
她目光追随门边那道殷红身影离去,“何况,你不是已彻底为她洗去了那些不堪回忆么?如今她还认得我们,已很好了。”
蓓月主掌族内大小事宜,不似槐琅闲散。
离开后,只剩槐琅一人落座桌前。
她闭上眼,手心攥了几颗青梅,殷红弥乱的景象却在眼前幕幕复现。
濯清仙子带着褚昭找上门时,掌心里的小红鱼已经眼眸涣散。
腹部破开触目惊心的血洞,轻到不剩几分重量。
槐琅勉强扼制住内心仓皇,低声呼唤,却得不到半点回应。
她不知晓,褚昭是如何破开摇光泽禁制,一直追到遥远的中州那等魔气四溢的地界,去寻所谓“知知”的。
她只是从落虞口中得到转述,小鱼被那修无情道的冷心之人剜去了妖丹。
司镜。
“此为昭昭的情劫。”落虞送褚昭回来时,敛衽轻语。
情劫?
槐琅不相信。一条懵懂稚嫩的小红鱼,怎会有情劫。
她仍能回忆起,在北州集市时,少女骄纵鲜活,捧着她铸的佩剑,杏眸生光的模样。
也时常追忆,她将褚昭从一条笨龙手中救出,带回摇光泽后,曾短暂相守,哄她入睡的那几日。
褚昭大部分时候都很乖驯,会软声唤她“阿琅”,蜷在她怀中,沉睡时吐息温软。
像极了百年前的那人。
槐琅轻阖上眼。
鱼龙族眼下大势已颓,可千年流转,槐琅依旧偶尔梦到前尘景象。
在摇光泽还只不过是一弯荡漾广袤的水潭时,她与娇媚恣意的女子同枕满船星河,静观月升星移。
彼时绛云还不是如今恶名昭著的“魔尊”,执一柄归霁,斩尽世间肆虐魔气邪祟。
世人皆唤她——蘅芜君。
蘅芜君表面光霁,背地里却是酒品不佳的浪荡性子。
喝酒喝不醉,便喜好兑一点蜜琼浆,若醉了,就爬到她身上作乱。
可惜,四肢软绵绵的,说起话时,嗓音也软下来,“阿琅,你、你怎么生了四只角呢。”
小船被压得险些颠覆,可她们是两条鱼龙,并不怕。
槐琅记得当时自己总在推拒,“我、我可是和你一起长大的!下去……抱着你那柄剑睡,别把主意打我身上!”
绛云嗯了一声,话音上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