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静默了一会儿,他最终伸手拿起了第一杯酒。
陈让看着燕云渡仰头灌下第一杯烈酒,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
酒精很快在他苍白的皮肤上染上一层薄红,从耳根一直蔓延到锁骨。
一杯接着一杯……
到了第四杯的时候,少年的手已经开始微微发抖了,但他的面色依旧冷淡,红唇染着水光。
陈让挑起眉头,他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故作清高的人。
他起身,按下了少年拿着酒杯的手,无意间对上少年刘海后面深邃的双眼时,他竟有一瞬间的心悸。
陈让烦躁起来,从桌上抄起一堆钞票,塞入少年的领口。
少年刚想开口说什么,冰冷的酒液尽数从头灌下,将他整个制服给侵染了酒气的香味。
“这个才叫喝酒。”陈让抬头,才发现这个瘦削的少年比他还要高一点,他拍了拍少年的脸,“下次要学会怎么取悦人。”
说罢,陈让扬起一抹笑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酒吧,只留下浑身被酒淋湿的少年站在那里,与黑暗融为一体。
第二天上午,陈让踩着上课铃走进教室,宿醉让他头疼不已,昨晚他难得失眠了,那名少年的眼神总是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同学们安静。”
班主任在讲台上敲了敲,对着后门一进来就趴在桌上的陈让孰若无赌,这种大少爷过来本就是混日子的。
“今天我们班从隔壁转来了一个学生。”
陈让对这种事情丝毫不感兴趣,换了个姿势准备补交的时候,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大家好,我是燕云渡。”
陈让猛地抬头,正对上讲台上那人平静的目光。
燕云渡穿着整洁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完全看不出昨晚那个狼狈服务生的影子。
只有他略显苍白的脸色和微微泛红的眼尾,证明昨晚的一切并非幻觉。
“燕同学是凭借优秀的成绩进入我们学校的,大家向他好好学习,燕同学,你就坐在……”
“老师。”陈让懒洋洋地举起手,眉目弯弯,凝视着在讲台上的燕云渡,“我想请燕同学做我同桌,好好教我学习。”
班主任的声音停顿了一瞬,脸色有点难看,燕云渡是她捧在掌心里的宝贝,是上北城大学的好苗子,但陈让的家族背景又让她不能去得罪。
班主任想要拒绝陈让的要求,在她还没开口的时候,燕云渡就已经背着书包,迈着长腿走到了陈让旁边空着的桌子,“老师,我坐这里。”
陈让手撑着脑袋,眸光懒散地看着燕云渡,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少年的眉眼,厚重的眼镜挡住了他的神色,陈让能看到的,只有钮扣整齐扣到了喉头和流畅的下颚线。
“喂,你不无聊吗?”
看着新同桌死板地记着笔记,连一点视线都没有给陈让,他好奇了起来,凑近燕云渡,感知到燕云渡的身躯有一瞬间的僵硬。
“这破老头讲的课有什么好听的?”
燕云渡记着知识点的笔没停顿一下,唇紧紧抿着,丝毫没有搭理陈让的打算。
陈让无聊至极,继续埋头睡觉去了,错过了燕云渡眼镜后的视线。
……
“啧,老头怎么会知道我去酒吧了,还停我卡了。”
陈让在学校的后巷子里抽着烟,眯着眼,空气中血腥味弥漫开来,他厌恶地侧过身子。
燕云渡蜷缩在墙角,白衬衫被撕扯得凌乱,嘴角渗出的血丝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他的指节因为自卫而擦破,此刻正微微颤抖着抵在冰冷的地面上。
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他面前。
“真狼狈啊。”
陈让的声音带着戏谑的笑意,提起脚尖,抵住燕云渡的下巴,强迫他抬头,巷口的路灯斜斜地照了进来,映出燕云渡破碎的眼镜和那双依旧平静的眼睛——既便是到了这种时候,他眼底还是没有半分波澜。
“听说你很喜欢告密啊?”陈让的鞋尖碾过燕云渡唇角的伤口,满意地听到一声压抑的闷哼,“告诉我爸,停了我的卡,还对你赞赏有加?”
“这是事实。”
燕云渡声音冷淡,那双眼直勾勾盯着陈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