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四十六章偷情
丛今越揉了揉眉心,难掩倦色地起身:“等我抽根烟吧,回来再说。”
他声音低哑,随手摸走了桌上的火机,摇摇晃晃地走向阳台。
套房不算宽敞,他习惯性地倚着栏杆点燃了烟。才抽了两口,就听见玻璃门被推开的声音。丛今越转过头,看到了章淮序,晚风将他额前的发丝吹得散乱,半掩住了额角那块贴着白色纱布的伤口。烟雾之中,丛今越的眼神带着几分慵懒的审视。
两人相距不过一米,章淮序总觉得对方抽烟的频率似乎比以前高了,整个人像被烟雾蚀透、散去。他目光落在那只被夹在修长指间的烟上,蹙眉问:“为什么总抽这个牌子?”这是很廉价的男士细烟,明明现在他能用更好的。
这个人太矛盾了,火机和烟灰缸都是用的顶配的,烟却抽最次的。
搞不懂。
丛今越有些意外地转过头,烟从唇边移开,他半眯着眼,眸色晦暗却饶有兴趣地望着章淮序。他斜倚栏杆,衬衫依然松了两颗扣子,露出锁骨。拿烟的手微曲,烟雾自指尖缠绕而上,像某种暧昧的邀请。
“总?”他吐出一缕雾后继续问,“你怎么知道我总抽这个?”
章淮序别开目光,却被飘来的烟雾呛到,轻微咳了一声。丛今越看着他强忍的样子,干脆把烟拿远了,心想这又是何必。他没追问,而是无奈:“不想闻就出去,非进来干嘛?”
章淮序忍得眼角泛酸,却固执地不肯离开。他声音发涩:“之前毕业聚会那晚,你抽的就是这个。”
丛今越明显怔然,随即笑得有些自嘲,烟灰随着他抖手的动作簌簌落下:“你记性就这么好吗?”就见过一次,竟然记了这么多年。
但事实就是这样,虽然恋综收官宴那天,章淮序在海边瞧见他时,他抽到也是这种,但章淮序确实记了很多年。
章淮序嘴唇动了动,低低“嗯”了一声,似乎是觉得太过冷淡,又轻声补了句:“……是挺…好的。”
丛今越别过脸吸了一口烟,特地朝另一边吐,但无济于事——学过物理的都知道,分子在不停运动。烟味依然弥漫在空气里。
他静了片刻,看着指尖明灭的火星,忽然开口:“其实这烟有点甜味。”
明明是涩中带甜,却总能勾起一些有痛感的回忆。可他偏迷恋这种感觉——
母亲病重,他和父亲的经济窘迫,他也没戏拍,同时接了几份零工。母亲劝他们别再做无用功,她心只想安安静静和他们度过最后一段日子。人终有一死,但活着的还要好好活。
母亲传递给他的最后心愿是让他不要在当演员了,这一路太辛苦,她只希望自己儿子过至少快乐的生活。
那时候的丛今越很崩溃,觉得自己好像被撕成了好几片,他不知道他做的努力算什么,但他执拗不肯放手。
他第一次蹲在医院后巷抽这种烟,劣质的烟草味冲进喉咙,呛得他眼泪直流。可他就是迷恋上了。他从来听母亲的话,唯独最后一次没有,后事一了,他转身就扎回了名利场。
往后时时受磋磨,时时自我怀疑,他想自己好像是活该的。如今辉煌了,都还在揣测这是否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这烟就这样成为一种病态的慰藉,折磨他,又提醒他,哪怕这条路是错的,也一路走到黑好了。
章淮序皱紧眉头,突然上前一步,从他指尖夺过那只烟。
“烟怎么可能是甜的?”
丛今越似笑非笑:“要不你试试?”顿了顿又摇头:“……不过你应该不会抽。”
“谁说我不会?”章淮序反驳。
丛今越本只是随口一说,又没有激他的意思。劝人抽烟天打雷劈呀,更何况是用这种“这烟很甜,你试试?”的荒唐话。
可章淮序已经将烟递到唇边,甚至还就着还沾着他唾液的滤嘴。
丛今越被他搞蒙了,一句“诶,不卫生”没说出口,就见他眯眼吸了一口。
他清俊的眉眼朦胧着,肩膀轻微抖动时,像极了冬日雾凇沾了晨光,漂亮得让人失语。
那一瞬间丛今越心里又窜起一股扭曲的占有欲。他的人生像一团被揉皱的纸,可章淮序不一样——他活在光里,温暖、圆满、坦荡。
他这团纸被丢进水里,被日日夜夜揉蚀得嶙峋,他活着的每分每秒,都在看清和模糊里反复。
但章淮序多美好啊,对他而言清澈时是高挂在天的圆月、弓月;浑浊时是乐善好施的一豆灯。
章淮序察觉不到对方的晦暗小九九,他确实很久没抽烟了,没有台下十年功很快就翻车了,第一口就被呛到咳嗽。
丛今越忍不住笑:“抽不了就别逞能。”
章淮序没理他,稍定神后又抽了一口。玉白修长的手指虚拢烟身,殷红的双唇微张,用整齐的白齿含-住了丛今越咬过的滤嘴。
丛今越喉结一滚,只觉得口-干舌-燥。
章淮序垂着头吐息,外套早丢在客厅沙发,身上的丝绸衬衫褶皱多了,却更衬得他腰细腿长、颈线流畅,一身颓唐不减优雅,让旁观者看得心跳加速。
丛今越心里躁动得厉害:真想把这人揉进自己身体里,一同沉-沦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