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他却感到一阵悲哀。他唯一值得骄傲的事情竟然在这么早的时候,还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盛砚茫然地看着时寻生气,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可能没这个时间。”
“我还挺容易受伤的。”他说。
“那你为什么生气?”时寻忽然感觉有些委屈,“你都不肯多看我一眼。”
“我”盛砚不知道说什么,抿了抿唇,许青禾给时寻遮太阳的一幕再次浮现在脑中,“我没有生气,只是几个月不在,加上秋天,事情比较多。”
想也是这个理。
时寻忽略了心里淡淡的落寞,又高兴起来,抬起下巴倨傲道:“谅你也不敢。”
容易生气却出奇地好哄,盛砚忍了又忍,最终没忍住,还是告诉时寻:“我不知道怎么了,你方才和许裨将举止亲密,我心中竟有些不悦。”
他知道自己对情感向来很迟钝,不过时寻冰雪聪明,理当比自己懂些。
他巴巴地等着时寻“赐教”,却见青年面色由白转红,密长的睫毛被那抹红衬地有些湿润。
盛砚还在等他答案,时寻憋了半天,最后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你个呆子!”
第69章好兄弟亲一下(6)
一直到晚上睡前,盛砚还是没明白自己怎么就成“呆子”了。
但不论他怎么问,时寻就是不肯说,只好作罢。躺下后忽又想到另一个问题:“阿寻可有心怡的男子?”
时寻沉默片刻,对于原主来说,面前是个骗人真心的骗子,对于拥有上帝视角的他来说,盛砚除了迟钝些,对他是掏心掏肺的好,恨不得把世界上所有好东西都捧给时寻。
就是这人还沉浸在自己是“将军哥哥”的名头里,对他的感情也不过是哥哥对弟弟的照顾。
所以他含糊道:“现在是没有的,不过或许马上就有了。”
盛砚如临大敌:“是不是许常欢!他不过是个裨将,配不上你。”
时寻存心要逗他:“裨将怎么了?地位仅次于你和俞副将,也算年少有为。”
“比我官职低的都不要考虑。”盛砚总算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借口,“你官职高,定是贪图你的荣华富贵。”
时寻“噗呲”一笑:“都是男子,又不能成婚,就图个春宵一刻,况且我不过是个御医,讨好我还不如讨好石公公。”
草原的夜晚比京城凉快不少,时寻同盛砚一并铺了厚厚的垫子,门帘被吹起时,依稀能看见疏朗的繁星。
帐内只点了一支蜡烛,将两人的身形照得隐隐绰绰。
时寻的床褥和自己的紧挨着,此时他支着脑袋,青丝从背上滑到地上,在微弱的灯下偶尔泛出黛蓝的光,随着他的动作小幅度的晃动,时不时掉几缕到他枕边,颇为惹眼。
“那也不行。”盛砚严肃道,“那些人都不正经,我也算你半个哥哥,你中意谁定是要过我的眼的。”
“连我也不正经?”里衣松松挂在肩上,要掉不掉,黑暗中,他的声音又轻又柔,“不知哥哥对‘不正经’的界定是什么?”
盛砚闭口不谈,于是时寻干脆上手。
“这样?”
时寻故意将身子往这挪挪,眼尾带钩,葱白的手指在盛砚的胸口抚了抚,眼皮垂着,盛砚只能看到颤颤的睫毛,但仅仅是这样,还是让他呼吸一窒。
感受到指下的肌肉不再同刚才那样平静地起伏,时寻这才掀起眼皮,冲他眨了眨眼睛道:“是这样吗?盛将军?”
明明落尾是个带着生疏的称呼,可时寻故意将声音放软了说,倒是比“阿砚”更显得亲昵,还带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盛砚不知道眼睛往哪里放,慌乱间对上时寻的笑意盈盈的双眸,忙不迭错开了,闷闷地握住他的手:“今儿对着我就算了,阿寻对别人不能这么轻浮。”
“轻浮?”时寻一把拍开他的手,冷笑,“好大一顶帽子。”
盛砚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又不想时寻对别人也这样,只能将蜡烛吹灭了,硬邦邦说了句“睡吧”。
不同床不同梦,两个拼在一起的床褥之间窄窄的空隙,似乎成了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之后的日子果真如盛砚说的那样,他比开始几天更忙了,帅帐在地势较高的中后方,只听闻前线战况激烈,可盛砚不回来,他也无人可聊,腆着脸找伤病营的军医学技术,可因为笨手笨脚只会添乱,最后被“赶”了出来。
时寻有些失落,他这时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是个废人了。
回顾被召进宫后的日子,苦读医书已是在刚成医士时的事情,在被提拔为院判后,他甚至开始对医术产生了抗拒。
除了简单的风热风寒感冒,知道几个穴位外,时寻大脑空空,还真应了山羊胡军医的那句“绣花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