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对着他的男人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但明显绷紧了,肌肉线条愈加分明。
时寻犹豫再三,还是将疑惑问了出来:“少将的伤看着让人心疼。”
万初尧心念一动:“包括你吗”
“万一是万少将自己摔的,我心疼岂不是可笑?”
“不是。”万初尧吐出一口浊气,“有艘船在快要靠岸的时候着了,我去救人,受了点伤。”
他轻描淡写地带过,却听青年来了兴致:“少将真是关心下属的好领导。”
“我”万初尧心一横,还是说了出来,“是赎罪。”
“赎罪?”时寻揣着明白装糊涂,万初尧怎么可能听不出他想知道什么,只当是对方关心自己,犹豫几秒还是开了口。
于是时寻如愿了解到了季忱的过往。
肺部受伤只要治疗及时,存活概率很高,当时季忱先让队友下了船,自己却因为失血走不快,当船只爆炸的时候,他刚走到甲板。
火光照亮了那张苍白的脸。
万初尧心中有愧,第一时间想去救人,却被队友拦了一下,对于他们来说,战友牺牲固然可叹,但减少伤亡才是第一要义。
“如果我能早点进去,或许他还有救。”万初尧说,“去医院后他只坚持了几个小时,最后的话是让我把他埋在我们闲谈时提过的地方。”
季忱坐在沙发上,脸色晦暗不明。
如果他们当初听了季忱的建议再检查一遍船舱,如果他们能留一个人在驾驶舱,如果他早点将季忱就出来,或许他就不会死了。
太多个如果构成了美好的幻想,可现实无法被改变。
时寻草草给万初尧上完药,将人三言两句打发了,房间里只剩下他和看起来闷闷不乐的季忱。
季忱不笑的时候表情阴郁,那双黑洞洞的眸子对上他的眼睛,时寻小小地害怕了一下,和他撞了撞额头:“你似乎很不开心。”
“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季忱垂眸望着他。
“你说什么,我便听什么。”时寻回答,他能感受到搭在脖子上的手指冰凉,并且在一点点收紧。
“死的是我,受伤的是我,如果疼痛能得到你的怜惜的话,我比他疼多了,你凭什么将心分给他?”季忱扼住他的脖子,虎口挤压着他的气管,“船要靠岸了,我只能掌舵,任凭血从胸前流出来,怎么流都流不停啊,你知道我有多疼吗?”
缺氧让他不自觉掰男人的手。
季忱却忽地松开了,将人死死箍进怀里,很用力,像是要把两人的骨头强行拼在一起。
“我听不见任何声音船爆炸的碎片刺进耳朵里,耳孔发冷,身上却很热,我一摸,组织、骨头和衣服黏在一起,到后面我——血流干就才不疼!时寻,时寻”
季忱按着他的脊椎骨,像是要折断般的力道,“我几乎要恨你了——要怎样你才能只爱我?我要祷告吗?要跪下来祈求神明显灵吗?我我那么爱你。”
死亡像是毒蛇缠住了脖颈,时寻将身体贴向他,露出雪白的脖颈,引颈就戮。
“你要杀了我吗?”时寻在系统快要响碎的危险警报中抱住季忱。
“死人没有爱人的能力,如果你想的话。”时寻轻轻笑笑。
“为什么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