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璟川见状有些无奈,走过去想要像往常那般哄她。
可阿离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怎么也不肯让他靠近,看上去确实像兄长在哄闹脾气的小妹。
两人你进我退,僵持不下之时,玉容斋里走出一文弱的中年男子。
他叫住两人:“这位公子,这位小姐。”
阿离看过去,第一眼便觉得这人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可这张脸却是平平无奇,没有一点印象。
见几人有些疑惑,男子主动报了家门:“我是这家铺子掌柜的夫君,你们叫我谭叔就好。”
京城中从未听闻胭脂娘子已然成婚的消息,众人面上都有些惊讶。
谢璟川面色不变,微一颔首:“谭叔。”
谭叔笑起来,显得很是和蔼:“我之所以追出来,是因为二位是最先解出那幅画含义的人。”
说着,他有些怀念地回望了一眼:“那幅画是夫人在我们成婚之初所作,两位猜测的都不错。”
顾忌着谢璟川还在一旁,阿离不能靠得太近,只是瞧着这谭叔的说话动作,都让她有种没来由的安全和舒适感。
真是奇怪,她又不认识他。
方才看着那幅画时,阿离便有这样的感觉,那些话也是这样忽然从脑海里蹦出来的。
那头,谢璟川和谭叔还在客套着。
“……是我和小妹有幸,才能观此画作。”
谭叔摆摆手,摸向袖口,而后神神秘秘地走向阿离,塞了个东西在她手里:“这个是我家夫人送给小姐的。”
阿离看向手心,那是一只雕刻精美的越窑青瓷盒,有些重量。
不等她发问,谭叔已转身离去。
他顿了片刻,立在玉容斋前,又对阿离道:“我家夫人说,望小姐千万珍重。”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让阿离直到坐上马车也没想明白是为何。
她靠在软缎上,面前的桌上摊开着谭叔给的那只小盒子,里面赫然是“檀心”胭脂。
这么一大盒足够她开心许久了,可因着谭叔的话,她有些高兴不起来。
阿离觉得今日这遭走得格外奇妙,想问问谢璟川是何看法,他却已如入定一般。
这是阿离格外佩服他的一点。
或许是皇家自小的严厉教导,谢璟川即使是独处时,行走坐卧也一丝不苟,从未见他松散姿态的样子。
未来储君这四个字像一个方方正正的框,将他圈在了里头,他出不来,旁人进不去。
但谢璟川似乎在这十余年的时光里,找到了消磨自娱的方式。
那就是将无处安放的目光,都投在了生性懒散的阿离身上,甚至想将她也带入那个框内。
而她过去身处其中,仿佛也并未觉得被强迫。
阿离双手托着脸,直到最近,她才发觉自己如今和他越来越像了。
似乎察觉到阿离在看他,谢璟川缓缓睁开了眼,见阿离满脸苦恼,便问:“怎么了?”
阿离咬了咬唇:“现下时间还早,我想去京城里到处看看,不想那么早回宫。”
她身为皇家郡主,自小住在宫里,甚少能像今日这般出宫来,怎能不趁着这个好机会,多玩一会儿?
“就这个也值得你这般苦恼?”谢璟川不由有些哭笑不得,“想去便去吧,我陪着你一起。”
阿离得了他的保证,将方才那番思绪抛到九霄云外:“不要你一起,明霜也别跟着,我一个人去玩。”
车里安静了片刻。
谢璟川将她的话重复了一遍,面上带着一丝真切的疑惑:“阿离当真想一个人去吗?”
阿离重重点头,趴在车窗边,心早已飞了出去。
谢璟川唇边浅淡的笑意好像消散了一瞬,又很快拢在一处。
见他迟迟未有言语,阿离有些着急,回身看他:“你到底答不答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