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小的时候,母亲还不是这个样子,她会温声细语地哄阿离睡觉,会教阿离识字看书,会在赌鬼父亲打阿离时,将她护在身下。
阿离的童年虽然贫瘠,却并不缺爱少母亲的关爱。
直到母亲与父亲离婚,带着她搬出来独自生活,母亲脸上温柔的笑就越来越少。
再后来,母亲的精神越来越差,好多次将阿离带到荒郊野岭或是福利院门口,想要将她这个累赘丢掉。
虽然每次不过多久,母亲又会哭着将她找回,可下一次,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阿离一转头,母亲的身影又消失不见。
年幼的阿离看不懂母亲眼里的复杂,她只知道母亲生气了,她将这一切归因于自己。
她不敢再向母亲提任何要求,拼命做家务,读书,打零工。
因为不知道母亲的标准是什么,她只能要求自己做得好一点,再好一点,让每天回家的母亲看到的,只有满分的考卷,一分未动的工资和做好的饭菜。
即使在学校遭受霸凌,在兼职的地方被歧视欺负,她也不敢透露半个字,她怕一说出来,母亲就会抛弃她。
开朗,聪明,勤奋,能干……她必须是母亲的完美女儿,才不会被再次扔掉。
再后来,母亲的病越来越重,已经没有了丢弃她的能力,可阿离还是保持着以前的习惯。
季正阳曾生气地对她说,萧黎,你不必讨好所有人。
但,这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改变的。
尽管如此,阿离还是很感激母亲,感谢她能毅然走出原来的婚姻。
见阿离许久没开口,季正阳忽然问她:“你真的想好了吗?”
阿离转头看向帐篷外,一轮新日从天际升起,带来无尽的光明和希望。
人是不能在一夕之间改变的,人也是不能沉溺于过去的。
*
上午六点五十分。
阿离背上背包到达了领队前一天说的集合点,宋雨晴和陈沛已经在那里了。
见她来了,宋雨晴关心道:“姐,你的身体没事了吧?”
“没事了。”阿离道。
一旁的领队看了看手表:“怎么盛先生还没来?”
阿离整理着自己的外套,补充了一句:“严小姐也没到。”
“严小姐不舒服,后面这几天的行程都不能和我们一起了。”领队叹口气。
阿离顿了一下,眼底微黯。
七点整,盛屿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集合点,领队没再多废话,直接带着他们上车。
阿离今天带上了成套的设备,又重又沉的包让她在上车时没注意脚下,差点绊倒。
身后的盛屿扶了一把。
“谢……”话还没说完,盛屿已和她擦身而过。
一路上,他靠在最后一排的窗边,帽檐压得很低。
从昨天起,两人再没说过一句话,连目光交错都没有。
阿离心里不受控制地发酸,可还是很快调整好了情绪,将全部注意力放到领队的讲解上。
从前,盛屿也爱这样生闷气,单方面和她冷战,阿离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笑着去哄他。
但,那是从前了。
据领队所说,今天他们能观测到雪豹的几率很大。
阿离松口气,庆幸自己今天带全了设备。
一个小时后,众人到达观测点,阿离架好长焦设备,将镜头对准不远处的高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空飘起了小雪,气温也越来越低。
阿离脱下帽子,扫掉上面的积雪,重新戴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