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赶人,可赶人听起来不太好。
她不去与萧羽书对视,说:“上次说了不做朋友,你不是气呼呼地走了?怎么回去两天,就改了性子,转而又赖在我家了?”
萧羽书道:“气头上的话伤感情,我回去后思来想去,决定用行动让你看看,我配不配做你的朋友。”
“什么行动?”罗时微忍不住嘲讽,“在我家白吃白喝没够是吧?”
萧羽书想笑,别过来脸去不看她,声音忍不住变得轻快:“华云宗应该也不缺我这两口饭吧?”
罗时微嗤笑:“那是两口吗?想吃回你家吃。”
下一刻,萧羽书伸手,想要敲她的额头,在即将触碰时收回了手,唇角微扬:“你怎么跟小孩似的?下次请你到我们宁觞做客,想吃什么都管够,还给你还不行吗?”
被人说是小孩,罗时微有心骂回去,但转念一想,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互骂,似乎的确不太成熟。
她干咳一声,正色道:“那就说点不小孩的。萧羽书,我这辈子呢,是不可能嫁人的,冲华云宗来的话,可以免了这个念头了。”
那层若隐若现的窗户纸,就这么破了。
萧羽书动作慢了一瞬,旋即笑问:“你觉得我冲你们华云宗来的?”
“不然呢?”
除非此人喜欢挨打挨骂,不然罗时微实在想不出他喜欢自己的理由。
萧羽书抿紧了唇,认真地问:“华云宗有什么值得我图的?年年比试,没一个打得过我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
罗时微的脾气瞬间就炸开了,低头就打算抽剑,萧羽书赶忙求饶。
被按住了手,罗时微也不再将剑往外拔。
萧羽书告饶:“我的错我的错,忘了把你算进去了。”
“你就是故意找骂。”
思来想去不好在此动手,万一被罗观月发现了,她指不定又得受罚,故而强行将这口气咽了回去。
笑闹了一阵,萧羽书终于不再开玩笑,正经地说:“时微。”
罗时微背脊一麻。
萧羽书说:“凭本事,我不说多厉害,但寻常修士难有能打得过我的。凭出身,宁觞宗是微末了些,不堪与华云宗相较,但也不算酒囊饭袋。凭……凭真心,我……我绝非一时兴起。”
罗时微没说话,反而静静地听着他的剖白。
难得两人都静下来说话,萧羽书正紧张得语无伦次时,白芷匆匆地跑了过来。
“少、少主,出事了!”
*
云述做了一个极长的梦。
梦里是浮月山的腊月。
清雪覆满山峦,他还是一只受限于玄紫草而不能化为人形的小狐狸。
狐狸爪陷进雪里,留下一串印子。
彻骨寒风一吹,他瑟瑟发抖,身后的脚印也被新雪遮住了。
大雪封山,他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回头四顾,山与山相似,山头之后是另一座山头,连绵曲折,永无穷尽。
仙山寥落,蜿蜒百里。
玄紫草是封他妖力,助他隐藏行踪的,此时却也害了他。
连日不曾进食饮水,他如今与山间的任何一只幼兽没有区别。
他清晰地意识到,如果还不能找到出去的道路,他可能会死在这里。
又是一场疾风骤雪。
他被埋进了雪中。
一身雪白的毛色,狐尾的伤还没好全,不是绯红,而是焦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