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看着云述,发觉他此刻紧闭着眼睛,眼尾依旧溢出泪液。
“哭什么?”
云述大概是不愿承认,直接将整张脸都藏进了玉姜的肩颈之中,一言不发。
抱着人不撒手,这会儿眼泪又漫湿了玉姜的衣襟,着实让她情不自禁地心软。
至此,玉姜才明白,放他离开,将他捧回众人敬重的仙君之位,给他带来并非是短痛。
而是持久未停过的大雪。
他试过再靠近,每回都被她推开,受了伤之后才下定决心将自己裹回坚硬的外壳之中,对着玉姜也没说实话。
玉姜没回拥,食指落在他的领口,犹豫片刻才下定决心将他的里衣扒开。
被她此举惊到,云述慌乱拢回。
不过无济于事,那道愈合之后仍旧不大好看的伤疤赫然展露。
昨夜怎么就没看见呢。
玉姜心尖酸疼。
她轻轻碰了,似乎还在担心他会疼,触摸之后便收回了手,喃喃道:“当时不是只扎了一下么,怎么这么长一道疤?”
她用大拇指这剐蹭了一下,悄然量着这道疤的长度。
云述没言语。
那日场景,他一点也不愿回想。
而玉姜的在意却让他欣喜,头一次让他觉得这道伤是值得的。
玉姜问:“浮月山的治伤灵药最好用了,你若是用上,再重的伤也不会留下疤痕,更何况是区区一支金簪?”
云述还是不答。
玉姜恼了,掬着他的脸,道:“问你话呢!”
云述拨开她的手,重新与她抱在一起,嗓音沙哑中夹杂着懒怠:“不是你让我睡一会儿的?不想说话。”
玉姜:“……”
这人怎的越发恃宠生骄了!
她才不惯着他的脾气,抱着他的手臂将他硬生生拽了起来,两人对坐。
玉姜正色道:“你睡着时我探了你的脉息,微弱不堪,灵元亦是破损的,甚至……甚至说你命不久矣我都不得不信。云述,你对我也要隐瞒?”
月色透过床帷的缝隙,落于玉姜的颈侧,一片皎洁。
云述抬眼,看了她许久,眼中情绪不明。
良久,他道:“初次灵元破损,是……”
“是什么?”
“是你离开我的那日。”
本来还态度严肃打算质问的玉姜,眼睫轻颤,许多话在喉间打了个转,什么也没能问出来。
“那日魂飞魄散的你,现在想想,应当是你用灵力幻化而成的,故意骗我的。”云述的声音越说越低,带着沉郁,“但我却想留下那一抹残息。”
“你……”
“我散去大半灵力捕捉这丝残息,将其藏在了我的灵元之中。怪我身体不好,初时不能适应,才导致了灵元破损。不过没关系,幸而有师父帮忙,我并无大碍。你想啊,我们重逢时,一点问题都没有,对不对?”
云述尽可能说得轻松一些,想将那段近乎绝望的痛苦轻描淡写地揭过。
纵使他得知真相之后恨过玉姜,直至今日也并不想给玉姜带来什么负担。
那是他心甘情愿做的。
无人逼迫。
她不该为此承担什么责任,更不必难过。
云述的确恨她,却也只是恨她不够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