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川顿了顿,回想起了那个给了他一耳光的姜回。
太熟悉了。
虽说不知是何处熟悉,但他总是觉得,自己应当是在何处见过她的。
若非有旧怨,想来也不会有人如此果决地对他动手。
本来他还有所怀疑,直到岑澜的出现。
岑澜是何许人也,如今魔域的主人。虽不比昔日魔尊那般尊贵,但在魔域之中亦是说一不二之人。
这样的人,连沈晏川提出的交易都看不上,怎会甘心陪着一个瞧起来资质一般的女仙修?
此女必有问题。
“遇上了岑澜。”
溯光惊诧道:“岑澜?他去月牙镇做什么?可曾为难你?”
沈晏川若有所思道:“十年前他拒绝了我的提议,我们便是两条路上的人了,按理来说,他绝不会再给我留半分颜面。但他没有那么做……他在云述面前,丝毫没有提及我与他之间的事。”
溯光问:“他是在替公子遮掩?”
“不好说。”沈晏川冷笑一声,“他为人圆滑狡诈,做任何事都留有余地。是敌是友,我仍看不清。但唯一可以确认的是,他这次给我留的那一分余地,说明他并不想看到我功亏一篑。只要有足够的利益,还是可以打动的。只是,我尚不知他想要什么。”
溯光走至与他并肩,笑道:“他想要什么还是挺明显的,从始至终,他追逐的都是流光玉。得流光玉者便是下一个魔尊,除此以外,还有什么能将他从魔域请出来?”
沈晏川倏然怔住。
是啊。
岑澜只会因为流光玉而离开魔域。
如今他出来之后,不思寻找,反而与一个女子待在一处。此事实在不同寻常。
“难道她……”
他再次回想那个因云述而给了他一耳光的女子,极为缓慢地反应过来,他一直觉得的相似,究竟是什么。
沈晏川道:“当年我在噬魔渊设下的关押阿姜的阵法,非流光玉不可解。但最后还是碎了,我方知,我一直苦苦寻觅的流光玉,竟一直都在阿姜的身上。后来,阿姜身死,流光玉不知所踪,我便也放下了这个念头。如今却不一样了……”
“什么?”
“我要再去会一会她。”
*
“你是说,你见他进了七衍山之后便没再出来过?”
玉姜捻着玉佩的穗子,动作缓慢。
面前人跪地,头也没抬,声音压低:“受大人之命,我一直跟着沈晏川。七衍山上瘴气和魔息过重,我们很难靠近,便只在山下守着。他的确没再离开过七衍山。”
七衍宗被灭门之后,山就已经荒废了。
既是一座连妖邪都不敢进犯的荒山,沈晏川又是何以在山上待了那么久?
怪不得这些年一直找不到他的行踪,原来将自己藏得这般隐秘。
毕竟谁也想不到,沈仙师离开浮月山之后,不去游历人间,也未曾斩除妖邪,而是孤身躲进了那里。
“知道了。”
玉姜拨弄着玉佩,点了头。
眼前之人应声化作浓雾散去。
在月牙镇整整半月有余,不仅荒村之事毫无进展,而云述似乎全然忘了要找灼魄珠之事,竟真的安下心来,大有在此久住之意。
玉姜却不能耽搁了。
只要云述安危无恙,她着实没必要继续在此浪费时间。陪着他这么久,倒也算得上她因为愧疚而对他仁至义尽。
她必须得走了。
云述烹了香茶,叩响了玉姜的房门。
正在收拾细软的玉姜心中一紧,来不及将东西收进灵袋之中,起身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