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同坐一桌,玉姜却很是生分地坐在了他的对面,不肯靠近分毫。
饭菜呈上来,玉姜震惊了一刻,反问:“仙君,你点了这样多,怎么自己不吃?”
云述没抬头也没动筷子,斟了一盏酒放在自己跟前,这才答:“我不饿。”
不饿还这么早就在客栈落脚歇下,一样样选了这么多酒菜?
一路上,云述借着口渴疲累之故,路过茶摊便要歇下吃茶点。
只不过,他每次都是只尝一点便放下了,说着不喜欢便全推给玉姜。
此人真是难说话。
其他的不提,这些饭菜都是玉姜爱吃的。
她不多问,正打算动筷,却看到了云述面前的那盏酒。她更震惊了:“你竟还饮酒吗?”
昔日云述在噬魔渊之中,向来滴酒不沾。
“你是想问我,为何不遵浮月山的规矩吗?”
云述饮尽一盏,抬眼,与她对视,道:“浮月山的规矩能救我吗?”
玉姜一微怔,问:“这话是何意?”
“何意?”云述对她笑,“有人狠心留我一人,从未问过我的意愿,诸般痛苦,何以化解?杯中之物不算好,却能让我活下去。”
又一盏。
玉姜心中一痛,伸手按住他的衣袖,道:“别喝了。”
低头,云述看着搭在自己手腕上的玉姜的手,一瞬间的动容,又让他有几分想落泪。
忍了回去,他只想质问她,说这句话时可曾是因为心软。但这般念头只出现片刻便被他打消了。
这过于自作多情。
“饮酒伤身你不知道吗?”
“伤不伤身,有谁在意我吗?”
“我……”玉姜想说她在乎,转念一想,自己似乎没有立场再说这样的话。
“仙君。”
“别唤我仙君。”
“那我如何唤你?”
如何……
云述也不知。
为何会走到如今呢?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玉姜会坐在他的对面,问他,该如何称呼于他。
不能像之前一样吗?
或许是她不愿意了。
“听说了吗?那个荒村出事了。一个猎户家的儿子途径那里,被妖给害死了。太惨了,他是被活活被剥去了啊!浮月山的仙师来看过一眼便走了,说是请他们仙君亲临,如今也没再听到有什么动静。”
“怎么又是那个荒村?”
“什么叫又是?”
“好多年前了,久到我也说不清是什么时候。魔域那个心狠手辣的狐女便借住于此!那时,她身侧还有一个三四岁的孩子,不知是亲子还是掳来的。听人说,她便是无恶不作,吸人血气的。幸而,是曾经闻名修真界的沈于麟沈仙师出手,将她除了,这才有了后面的太平日子。”
“竟是如此!保不齐如今的事与狐女的儿子有关系呢!”
“魔域来的狐女,能是什么善茬?可惜沈于麟死了,不然,也不会让她的孽种苟活于世。”
不远处的几人,正在谈论荒村近来发生之事。酒至半酣,说话越发不知轻重。
云述已经半醉,思绪迟缓。
直到听清楚最后的那番话,才恍然意识到,这些人谈论的,是他的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