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近来这段时日总是寡言少语,好像有心事,我和朱雀也会担心的。是朱雀让我多陪着你的,她忙着应付华云宗那些人实在是脱不开身……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不必映清师姐事无巨细地照拂,我们也可以照顾你的呀!”
这样的话,许映清很多年没听过了。
她有所触动,要开口时却犹豫:“棠棠,你就没想过,或许我真是时微口中的那种人?”
叶棠摇头:“是与不是,早晚会见分晓。可依我的私心来看,师姐就是师姐,我会站在师姐这一边。”
“因为我们是彼此最重要的人啊。”
这样无条件的信任。
许映清似乎从没给过玉姜。
无数次午夜梦回,许映清都反复梦到最后见到玉姜的那一面。
冰封千里,没了无落剑的玉姜无法再御剑而来,只能顺着漫长难走的山路,一步步地走回来。山路难行,玉姜的脚磨破了,呼吸也不稳。
许映清就在浮月台下等着玉姜。
她知道玉姜会回来。
一定会回来。
遥遥地,玉姜看到她,挥了挥手,扬声唤:“映清!”
许映清站在原地没动。
玉姜没看出她的不同,只与往常一般,扶上她的双臂,问:“映清,你写信来告知我师父出事了。他出何事了,是魔族找上门来了,还是闭关时出了岔子?究竟怎么了,你告诉我啊。”
许映清握紧了剑柄,拇指用力,指腹毫无血色。
她答:“师父不在浮月山,他无事。”
玉姜愣神,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那你写信告诉我,说他危在旦夕……”
“我骗你的。”
长途跋涉从问水城赶回来,玉姜本就疲倦不已,此时更是没了多少力气。她微微蹙眉,问:“映清,什么意思?”
许映清死死地掐着自己掌心,良久,才挣扎一般,说出那句冰冷的话:“我不骗你,你会回来吗?”
“我的好师姐,我若不骗你,怎知在这世间,你只在乎师父一人呢。我算什么,大师兄算什么,黎民众生又算什么。你好狠的心,也瞒得我们好苦。无落剑,你说碎就碎,浮月山你也是说走就走。那些无辜人的血肉,你能眼也不眨地利用!你的口中,可还有一句实话吗?”
玉姜只当是小师妹闹脾气,叹息一声,想要解释:“映清,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说……”
许映清却打断了她的话,抬手间,掌心灵力汇聚,映在玉姜的身上,投射出了她体内汹涌不息的幽火。
灼心的邪术幽火。
许映清苦笑一声,问:“那这是什么?”
“你说啊——”
“这是什么?”
“师姐,你当初怎么告诉我的!你说你要做天下第一剑修,你说人命重于一切,你要护着浮月山下的人安稳百年。怎么到头来,是你要害他们,是你,背弃我们……”
被最亲近之人质问,玉姜并不比她好受。
只是许映清已经失望至极,并不打算再听玉姜的解释了。
眼见为实。
无从辩驳。
就在此时,高台之上传来坚决而冷硬的一声——“起阵!”
霎时间,无数剑影乍现,汹涌的剑气自云端而来,直截了当地在浮月台下汇聚,凝成了方寸之地,顷刻间将玉姜吞没其中。
丝毫未曾防备的玉姜就这么生生地被剑阵困缚住,喉间腥甜,唇角溢出了血丝。她最后的力气也被折磨殆尽,任由剑意穿心而过。
许映清完全没想到沈晏川会忽然出现,没想到他会对玉姜痛下杀手。
她几乎尖叫出声:“师兄,不要!”
沈晏川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剑阵起阵,不可中途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