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既往,她愿意再听一次解释。
而且,在知晓谢璟隐秘的心思时,除却被欺骗的不满,她心中似乎还翻涌着别样的情绪。
她不敢确认、不敢深思。
她想要先听听谢璟如何说。
谈思琅不紧不慢道:“你说罢,我听。”
“抱歉,”谢璟缓缓开口,“擅自喜欢了你很多年。”
该从哪里说起呢?
是幼时的小玩意,还是惊鸿一瞥的烟花?
是花园中的偶遇,还是蔡府门前的妒忌?
是成堆的旧画卷,还是白云书院的心跳?
“夫人想从哪里听起?”谢璟低声问道。
他知晓,夫人还是心软了。
夫人给了他一次坦白的机会。
夫人也曾给过裴朔这个机会,但他显然是浪费了。
“从一开始,”谈思琅闷声答道,“从你口中的傻笑开始。”
她这一整个下午都乱得很。
谢璟轻声唤道:“三娘。”
他知晓,此时的他不可再用任何手段、不可再说任何的花言巧语。
不可抵赖、不可狡辩、不可错上加错。
他要做的,只能是承认自己做过的所有事情,承认自己并非光风霁月的君子,然后……等待她的宣判。
这笔感情的乱账里,谈思琅是唯一的判官。
也是他唯一的生机。
若还想要有以后,他只能在此刻便选择真真正正的坦诚。
“那时我已在将军府住了好些年,整日都埋在我儿时并不喜欢的书卷里。直到有一日,我因课业不顺,心中郁郁,抬头眺望时,看见了和他们一起玩闹的你。”
看见了尚还小小一团的三娘的笑。
“后来你时不时来给我送东西,”谢璟仰了仰头,方才继续道,“多谢你。”
若是他的心思能一直那般纯粹,他大概可以在许多年以后、孤身一人回到京城时,温和而平静地对谈思琅说出一句“当年的事,某多谢谈夫人照顾;往后谈夫人若是有用得上在下的地方,请一定要开口”。
可人的心思与欲念是最难控制的。
谈思琅愈发心乱:“那时候……”
其实是母亲让她去的。
“三娘放心,那时候我并未对三娘生出任何男女之情,我可以保证,”谢璟的情绪平静了些,“当时我只是觉得,这位女郎应该被很多很多人珍视,应该一辈子平安顺遂。”
当然,现在的他仍旧这样觉得。
他神不知鬼不觉地瞟了谈思琅一眼。
眼尾没有红。
没哭过。
还好。
“你及笄那年,我在将军府的后花园中见过你,”谢璟道,“那日我攀折了一朵与你鬓边无二的海棠。”
海棠无香,他心中鼓鼓涨涨的喜欢也没有气味。
“那之后,我常常寻借口去将军府,却又总是错过你。”
天都在帮她躲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