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唯有湖岸边的腊梅花是夺目的鹅黄色。
谈思琅倚在窗边看雪。
谢璟站在三五步外看她的背影。
此间风景甚好,夫妻二人便如新婚后那般,留在此间用膳。
因着今日初雪,后厨备了锅子。
各色等待下锅的吃食在食案上摆得满满当当。
饮月湖一片悄静,锅子中的汤却是咕嘟咕嘟冒着泡、很是热闹。
“倒是很般配。”谈思琅玩笑道。
谢璟给她夹了几片烫得恰好到处的羊肉。
是很般配。
谈思琅嗔道:“要蘸酱的!”
午后,夫妻二人在花园中的一处六角亭里看雪。
侍婢送来了热茶与糕点,还送来了一套画具。
谈思琅眨眨眼:“我还没提呀。”
谢璟轻笑:“心有灵犀。”
画尚未画完,雪便已经停了。
枝桠与屋檐之上都盖着一层薄薄的积雪。
却见谈思琅忽地提着裙摆,小步跑出六角亭,在一株梅树下站定。
朱红色的裙摆比白雪之间的红梅更为明丽。
谢璟抬眸。
也不知夫人又是有什么主意?
和夫人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有很多惊喜。
他搁下笔、在六角亭外站定,认真看向谈思琅。
谈思琅被他看得心间一跳,赶忙捏了捏耳垂,复又弯下腰去。
因她裹着厚厚的大氅,弯腰之时,好似一只毛茸茸的兔子。
谢璟又是一笑。
只见谈思琅终于站起身来,而她手中,赫然是一个雪白色的小圆球;她深吸一口气,将那不及拳头大的雪球扔向谢璟。
雪球落在谢璟的怀中。
不重,却砸得他片刻失神。
他上次与人打雪仗,似乎……已是将近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父亲尚还在世。
彼时,他还不是后来那副少年老成的性子。
幼时的他极爱丹青,甚至玩笑说以后要做个以画为生的人。
父亲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没指责他。
谈思琅见着他呆愣的模样,有些心虚:“砸痛你了吗?”
她分明也没有很用力……
谢璟摇头,笑道:“就是想起上次打雪仗还是和予璋一起,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复又找补道:“下月十八,夫人可有空陪我去他家中用一顿便饭?”
谈思琅先是点点头,继而从怀中摸出手帕,替他擦去衣襟间的雪渍:“以前在将……以前你日日都忙着读书,我还以为你没打过雪仗。”
原来她不是第一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