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今日的日出……极美。”
谈思琅故意说:“那还是谢大人看过的日出不够多。”
谢璟顺势玩笑道:“那往后,还请夫人与我一起看更多日出才是。”
谈思琅哼了哼,笑道:“我可不愿天天早起。”
缱绻的风在他们二人衣袖间流淌,枣儿糕的清甜味浸润其中。
有雀鸟从屋檐下飞过,扑腾的翅羽,打在谈思琅躁动不已的心上。
她捏了捏手心,又深吸一口气,暗暗给自己鼓了一番劲;而后猛地转过身去,踮起脚尖,于谢璟的侧脸扔下一个吻。
一个转瞬即逝的、比昨夜的烟花更为短暂的吻。
她第一次主动亲吻别人,有些不太熟练,甚至险些错吻到谢璟的眼;而且因为她转身太快,仰头凑近谢璟的脸也太快,比起吻,这也许更像是她用嘴撞到了谢璟。
但这都不重要。
在谢璟反应过来前,她已开口解释:“我没有饮酒,也并非冲动,只是今日晨曦太好。”
说话时,她红着脸,却没有低头。
水盈盈的杏眸直直看着谢璟。
前尘种种,早已散入秋风之中。
谢璟不是谁的表兄。
谢璟只是与她奉旨成婚的夫婿而已。
她大概是愿意与他好好过下去的,也愿意试着喜欢他。
谢璟忽然有些懊悔。
昨夜谈思琅在水池旁放花灯时,他这个从不信鬼神之说的人,也偷偷许了一个格外奢侈的愿望。
他希望往后的每一日都能如泰和十四年的中秋。
然,泰和十四年的八月十六,远胜中秋千万分。
象征圆满的月亮落下,却又升起一轮永不下坠的太阳。
他何德何能。
他看向谈思琅,眸色微沉。
谈思琅正想说,耽搁这样久,回家去罢,得好好休息一番才是。
她也是刚刚才意识到,谢璟似乎是一夜都没有睡。
平日里他的公事已经很忙了,好不容易休沐,还要为了她的一时兴起,熬上一整夜。
实在是……
她有些不好意思啦!
然而,她尚未来得及开口,便被谢璟搂入怀中。
虽是在木门紧闭的包房之中,但雕花木窗还大剌剌地开着,归云楼下的喧闹声就在二人耳边晃荡。
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大庭广众、青天白日、招摇过市。
谢璟一手抵在谈思琅后脑,一手搂在她腰间,在喧闹声中落下一个毫无预兆的深吻。
谈思琅下意识闭上双眼。
好烫。
不只是晨起时的日光好烫,谢璟也好烫。
她心旌摇摇,已分不清是羞赧、紧张、亦或者兴奋。
楼下的街市中有人在叫卖时兴的话本。
回门那日的梦中没有唱完的半折《惊梦》在谈思琅耳畔响起:单则是混阳蒸变,看他似虫儿般蠢动把风情扇,一般儿娇凝翠绽魂儿颠。
她悄悄睁眼,瞥了一眼谢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