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莲连忙止住了嘴中的八卦之语。
谈思琅扭过头去,眸中一亮:“你洗漱好啦?”
方才晨起时,她又在榻上歪了一会儿,谢璟也不急,就虚虚环着她的腰,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她说起近日京中的趣事,直至到她睡意全消。
“是,”谢璟快步行至妆台边,将手中的宝匣推到谈思琅手边,笑道:“夫人打开瞧瞧。”
好巧,夫人正在梳妆,已戴了璎珞、抹了胭脂、画好了眉,却是还未佩耳珰。
怎么不能算是他与夫人心有灵犀?
谈思琅双眉轻扬,有些好奇:“这是何物?”
谢璟道:“夫人自己看看便知晓了。”
“神神秘秘的,可不像谢大人。”谈思琅抬眼看向他。
谢璟揉了揉她的发顶。
谈思琅轻拍了一下谢璟的手背,而后微微俯首,打开那宝匣上的锁扣:“与今日的节庆有关?”
时下有情人大都是在元夕与七夕之时互赠礼物,至于中秋,则是更看重家中团圆。
宝匣打开,却见匣中安安静静躺着一对玉兔捣药式样耳坠。
制成满月般圆形的金耳钩下坠着一颗圆润饱满的红宝石,再往下便是一只白玉雕成的憨态可掬的捣药玉兔,那玉兔眼亦是用红宝石点了朱,灵动活泼,甚是可爱。
谈思琅轻轻“嗳”了一声。
好可爱!
她好喜欢。
谢璟看向谈思琅身上的衣裙,温声解释道:“我听程嬷嬷说起,夫人为了中秋,特意命人在裙摆上绣了桂宫玉兔的花样。那日路过琳琅阁,见着这副玉兔捣药的耳坠,便想着,它应是极配夫人这身袄裙、也极衬夫人的。”
“夫人可还喜欢?”他顿了顿,复又道,“我为夫人戴上,可好?”
谈思琅并未答话,只是将脸旁的碎发拨弄到耳后,又微微侧过身去。
默许之意不言而喻。
木莲见状,立刻极有眼色地退至不远处的屏风旁,并不杵在此处当个碍事的桩子。
谢璟从宝匣中取出那对耳坠,半蹲在妆台旁,倾身向前。
这是他头一回为女郎佩耳坠,怕伤着谈思琅,他很是仔细。
谈思琅的耳骨最是敏感。
谢璟没有故意捏她的耳珠,更没有忽然咬她一口。
他只是认真为她戴着耳坠。
但是,青天白日的,他的手指碰到她的耳垂时,竟比长夜之中那些缠绵的亲吻与触碰更为缱绻。
好像是耳环下坠着的玉兔真的化了形,在她心间狂奔乱撞、蹦蹦跳跳,竟糊里糊涂地撞倒了一樽醉人的桂花酿。
谢璟的手肘不经意地撞到了她的肩膀。
乱跑的玉兔突然停下了。
它在静谧的月宫之中落了一地的绒毛,挠得她心间涌起一阵鼓蓬蓬、热腾腾的痒。
谈思琅扭过头去,耳下那原本安静下来的的玉兔又毫无章法地荡了荡。
玉兔晃悠之间,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她心间弹奏琴曲。
……也可能是这只大大咧咧的玉兔弹的。
因为那曲子弹得乱七八糟的。
总之,那不成调的琴曲,大概是一曲……《关雎》。
谢璟仍半蹲在妆台旁。
他仰着头看她。
日影婆娑,好像有参差的荇菜在他那双沉静如渊的眼中招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