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樾房间的装修风格怪异,色彩碰撞感极强,布置简略,偌大的房间空空旷旷,除了造型奇特的生活必需用品,就没有其他多余的装饰物。
以梁幼薇的审美看,这种房间莫名阴森诡异,但邵樾本人完美弥补了这一点。他只是在她身边坐着,哪怕注意力都在桌上的马克笔上,梁幼薇依旧很安心。
“邵樾,你在画什么呀?”偷偷欣赏够了那张脸,梁幼薇故作正经问。
“好看吗?”邵樾没有着急回答她的疑问,反而合上笔,淡定转过脸,一双天生多情的桃花眼平和,一瞬不转地望着她。!莫非是偷看被发现了?
许是察觉到眼前人的心虚,邵樾低头轻勾唇角,“我说的是这幅设计图,合不合你的心意。”
他坦荡展示自己的手绘图。
看清A2纸上的图画细节,梁幼薇不由自主,轻轻张了张嘴:“这,这都是你自己画出来的吗?”
这幅图,未免太精致了吧?手绘的礼堂线条干净利落,高高悬挂的飞鸟水晶灯高光璀璨,玫瑰栩栩如生,热烈盛放在冰蓝渐变色的“云朵”之上,间或分布于礼堂各处空间,不时可见口衔灿金橄榄枝的展翅白鸽。
除此之外,各色玫瑰周围亦停留了与之色调相近或相撞的鸟类。大朵丝绒玫瑰正中窝着北长尾山雀,染色玫瑰之间睡了一群花彩雀鹰,被薄纱包裹的小玫瑰重重叠叠,停驻了宝石般闪闪发光的山蓝鸲,就连暖色花墙花柱旁,也亭亭玉立着姿态优雅的粉红琵鹭
梁幼薇忍不住将手指慢慢落在上面,循着由远及近的花鸟流云,抚上最深处的婚礼礼台,喃喃自语:“好漂亮啊。”
邵樾却没有露出很欣喜的表情,仅仅是认真确认:“你会喜欢吗?”
漂亮和喜欢是两码事。
当初他询问梁幼薇有关婚礼主题的问题时,对方只笼统地说了句“飞鸟归海吧,海是花海就好”,具体的鸟花都没有给出范畴,邵樾只能凭感觉、凭对她喜好的揣摩来设计。
“我超级喜欢!”梁幼薇的眼睛都看直了,“邵樾,你是什么时候学的画画?我从来不知道,你居然还有这一手?好厉害啊,邵樾,你居然这么这么厉害!”
她又惊又喜,声音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清清脆脆,“婚礼现场会是这个样子吗?会有很多很多漂亮的小鸟和玫瑰吗?还有这些云,也会有吗?怎么做出来呀?”
见她的喜爱没有丝毫勉强,邵樾才松了口气,眉眼很内敛地弯起:“玫瑰都是准备空运来的,不过小鸟和云朵是模型。现在已经做出了样品,如果你看了也喜欢,就可以确定下来、然后批量制作了。”
梁幼薇抓住他的袖子,两人的距离猛然被拉进:“那什么时候可以看?我想看我想看!”
清香的荔枝味扑过来,邵樾抿紧唇,手也在桌下握住了那一只粉色的马克笔。
“……明天,好吗。”
“明天吗?当然可以!”
梁幼薇瞬间欢天喜地,离他更近了,那股荔枝味甜丝丝地沁进肌肤深处,“邵樾邵樾,你还有其他的画吗?我可以看吗?你画工那么好,肯定不止画过一幅,对不对?”
房间内的加湿器似乎坏掉了,纯黑马蹄莲造型的机器安静到过分,以至于邵樾觉得口干舌燥。
他敛眉克制:“嗯。你想看风景还是人物?”
“我更想看你的设计,比如我们的婚戒。”
她的语气太稀松平常,邵樾隐隐竟觉得他们是真的是寻常夫妻。
“换一个,可以吗?”
男人的语速慢下来,“婚戒很漂亮,我想在婚礼当天送给你。”
“那,那你这里还有什么设计图啊”梁幼薇脸红心跳,音量放轻。
邵樾抬起眼,目光幽深,专注:“我们的婚纱和西服,想看吗。”-
邵宅的晚餐安排在了六点钟,到了点儿,便有人打专线电话上来喊。
“薇薇很热吗?怎么脸这样红?”客厅中,换了宽松衣裳的宋饮冰面露担忧,摸上梁幼薇侧脸,紧接着眉头一皱,“好烫,是发烧了吗?”
当事人结巴,跟着她的动作去摸自己,香云纱衣料划过侧颊的触感很舒服:“很烫吗?我也不太清楚但是肯定没发烧,我、我可能天生体温高吧。”
笑话,刚刚问了邵樾“你是不是想娶我很久了”,结果对方一言不发,只说什么快点下楼吧,自己这是羞红的好不好。
可这也不能怪自己自作多情啊。任谁能想到,几天前她试穿的婚纱全是邵樾设计的?而且看手稿日期,有的是三年前,有的是一年前,那条华美优雅的帝政裙,更是大半个月前、两家人吃饭当晚画出来的。
这些东西,总不能专属于那位传说中的“白月光”吧?
这个念头噌的一下划过脑海,梁幼薇的笑容僵在当场。
是啊怎么就没有可能呢?
那不是别人,是“白月光”。梁幼薇没有白月光,但她有邵樾这位“朱砂痣”,所以她很清楚这种人的杀伤力。
除了邵樾,梁幼薇明明有众多选择,干净的,热情的,从一而终的,密不可分的,可一旦邵樾出现,其他所有人都会黯淡三分。这并不是因为梁幼薇有多么爱他,只是因为执念。
很多人都会被少年时代的执念迷困多年,更有甚者,穷尽一生都无法遗忘。哪怕你知道ta或许并非善类,但永远不会将贬低ta的话说给第二个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