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京仪不信:【怎么可能。】
梁知徽叹气:【真的。陆家的钱基本是按年捐,只留正常生活费和保底医疗应急存款。】
想到过年时期和陆家的饭局,梁京仪不说话了,她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
仔细说起来,司家和陆家的关系也很怪。按理来讲,司家娶了当时陆家唯一的女儿,陆家该和司家关系不错才对,可让人意料不到的是,陆女士在生司蕴蘅时出了意外,羊水栓塞而亡。
陆家什么也没说,只是和司家商量,让司蕴蘅——也就是梁家双胞胎的生母,每年固定在陆家生活六个月,此外,司蕴蘅的学业发展也是由陆家把握安排。逢年过节,陆家从不来人去司家,顶多让司蕴蘅过去圆脸面。
至于司蕴蘅的婚事,陆家则是表示“小丫头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不管”。司梁两家老一辈的关系极好,老早就定下了彼此的婚事,适龄人不少,但司家还是坚持以司蕴蘅优先。
如果她愿意,那就是她嫁过去,如果她不愿意,那就再换人。
司女士对政治不感兴趣,学的是精算,未来的工作方向也是这方面,婚事没有太多讲究。她和梁江升见了一面,觉得对方长得不错,也就答应了联姻。不过两人的性格都过于强势刚硬,短暂的甜蜜期过后,便是无尽的争吵。
闹了两年,和平分手。司蕴蘅没要梁家一分钱,也没要一个孩子。二十六岁风华正茂,直接考去伦敦那儿读博,直到现在,还在全球各地飞。
梁京仪慢慢回忆着过去打听到的消息,边吃饭边想。
梁家和陆家的连接点不就是司蕴蘅的“司”吗?为什么司家和陆家的关系反而最平平呢?
可是,没等她想出个大概,梁家父子的互扯头皮就走到了头。
梁江升一口气闷完白酒,小小的玻璃杯重重放回木桌上,磕出声响:“你别胡扯了,直接说正事。”
梁廷鞍也不再遮遮掩掩,开门见山:“薇薇怀孕了。”
对面,两鬓银白的男人握紧了玻璃杯,双眸隐隐阴鸷,语气讽刺:“那你不该找我说这事,去找秦臻吧。”
“又不是他的,找他干什么。”
梁廷鞍无情碾碎父亲最后的念想,似笑非笑:“爸,您难道不想看到三代同堂么?”
额间青筋直跳,梁江升没压住音量:“梁知徽,梁京仪!”
“怎么了,爸?”
诚然,梁知徽是位有喊必应的好姑娘,比起梁京仪懒洋洋的一声“嗯”,她的态度显得格外好。
“梁廷鞍都疯了,你还不管管么?!”
面对父亲的质问,梁知徽反应平淡:“爸,我知道您急。可您仔细想想,这种事我也管不了吧?梁廷鞍是我大哥,就算要管,也是他来管我啊。”
梁知徽最喜欢利用世俗刻板印象来帮自己开脱,权是要掌的,决策是要做的,钱是要全握手里的。
而名声,无论好的还是坏的,只要她嫌烦,就都一股脑儿的全推亲哥头上。
出了事儿?那你该去找我哥啊,找我有什么用,我是“小梁总”,可不是“梁总”;至于有好事,梁知徽大多时候也不会上赶着去认领,成了“好人”,不就要做“好事”么?
梁知徽只做对自己有利的好事,不想过多揽好名儿。
梁京仪懂她的言外之意,看梁江升吃了苍蝇的表情,更是没忍住。为防直接笑出声,她侧过脸去,以掌掩面,装作打哈欠。
看着如今的景象,不知为何,梁江升有了种窒息感。
芝麻洞的包厢普遍较小,一个四方桌,四边各自坐着人,梁江升与梁廷鞍相对,梁京仪则是正面梁知徽。他家木质天花板上安的是长方形条灯,一条接一条,横着排过去,向下打冷光。
许是年岁太久,自己斜前方的灯忽闪忽闪,在二女儿的话音落下时,更是失去了最后的光辉,猛地熄灭。
一瞬间,阴影割出道影影绰绰的分界线,将他和其他三人分隔开来,与他有着同根血脉的亲生儿女尽数坐在了另一头。
双胞胎都在直视他,眼里装着熟悉而又虚伪的笑意,姿态谦卑恭谨,气势却不容小觑。
而梁京仪呢?连看都不看他。
梁江升的心气儿摇摇欲坠。
古朴陈旧的红木桌上,浓颜俏丽的女孩闲闲撑手肘,支下颌。宝蓝色衬衫袖被卷到小臂以上,露出清瘦紧实的肌肉线条。纤细修长的指节轻动,女孩给手机另一头的人发消息。
京仪:【有几个部门在加班而已,别害怕,我呆会儿就回去。】
VV:【那你有好好吃饭吗?我感觉集团的加班餐不太好吃的样子诶。(猫猫叹气)】
京仪无声笑:【你吃过吗。(猫猫探头)】
此人恐怕连加班这两个字都不会写。
VV:【可我就是觉得卖相不太好呀。要不然等你回家,我给你下碗面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