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见鬼了。这个梦。
自从醒来,额间就隐约有冷汗沁出,秦臻掀开被子起身。冷水入喉,他闭了闭眼,愈发坚定了心中的那个决定。
他必须要打退父母想娶梁京仪为儿媳的想法。
否则,秦家迟早被这个疯子搞完蛋。
和这种不择手段的人进行深度利益绑定,股价还要不要?公司稳定还要不要?几十年的根基还要不要?
自己只是给梁京仪使了个小绊子,可能还带些梁幼薇的因素,可这竟然足以让她把自己的“半辈子”搭上去来报复……秦臻不敢想象,如果真的有人触碰到梁京仪的底线,这女人会做到什么地步。
秦臻的卧房线条简约,占地面积不大不小,但他早已将书房与卧室打通,简单走几步,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是向来不信“八字”的。
但如果秦正赫信,他也有办法让自己和任何人的八字都不合。
……
港岛之行后,梁家的气氛始终很奇怪。
哪怕临近春节,帝都处处张灯结彩,梁宅变得热闹通明,古怪的氛围也始终笼罩其上。
梁幼薇心虚的厉害,压根不敢回去,梁廷鞍梁知徽又耐得住气,并不特意喊她,梁京仪更是不必多说,差点没忍住把愤怒撒在工作场合。
贺静淑和梁幼薇虽然不是亲生母女,但时有时无的迟钝却师出同门。
半露天的偏厅中,她边对着大屏学织玩偶,边问女儿:“京仪,妹妹怎么还不回家?从港岛回来都多久了,一家人也没一起吃顿饭。”
“妈,这个问题您应该去问她本人。我可不知道她每天都在想什么。”
梁京仪扯扯嘴角,翻过一页《金锁记》。
贺女士不觉有他,还笑眯眯地凑过去逗她:“怎么,两姐妹闹别扭啦?那知徽,你来说说?”
眼前闪过张娇憨面庞,梁知徽罕见地有些失神,手腕在半空中停顿一秒,随后假装若无其事,继续翻动银色烤网上的年糕,平平淡淡:
“小妈,我也不知道。”
有些年糕块逐渐变成金黄色,她将那几个夹起,什么调料都没加,直接装盘放梁京仪面前。
梁京仪偏过眼神,声音很轻:“谢谢姐姐。”
贺女士没注意到两人的互动,她不信邪,又去看煮茶的梁廷鞍。而对方抬都不抬眼睛,手上有条不紊,一壶放红茶,一壶加鲜奶,语气平静得和胞妹如出一辙:“小妈,我不清楚。”
听了这话,贺静淑的笑容僵住。
薇薇不会惹了什么大祸吧?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严肃疏离……
自从听母亲提到梁幼薇,梁京仪就没有把书看进去一个字。反复呼吸了几下,她一会儿翻书,一会儿调整支摘窗,憋到内心发酸后,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开口:“妈,如果您很想梁幼薇,不如给她打个电话,让她回来。我是暂时还不怎么想跟她联系。”
梁知徽接过哥哥剥好的栗子,表情奇怪地瞥了梁京仪一眼。嘴角微微抽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给梁廷鞍夹了两块棉花糖,沾好蜂蜜。
栗子软糯香甜,梁知徽慢慢咽下,面上端庄,耳朵却竖起来,仔细听贺女士的话。
“都是一家人,怎么还不想联系呢?这可不行。春节就要到了,妈妈把薇薇喊回家,你们兄妹四个好好聊聊。你们是亲兄妹,哪里有什么隔夜仇……”
梁廷鞍低垂眉眼,觉得小妈应该把“亲兄妹”三个字分为两部分来说。
“亲”是动词,“兄妹”是名词。
低声嘟囔着,贺女士猛然想到另一件事,手机刚拿起来便再次放下,正色看梁京仪:“对了京仪,这是你回家后过的第一个春节,有没有很期待的部分?妈妈都给你准备,想要什么就直接说出来。”
眉梢幅度很轻地动动,梁京仪的余光实在难以离开母亲的手机。心里说不感动肯定是假的,可她现在更想听听梁幼薇的声音。
好久不见,我真的好想你。
可妈妈问话,不能不认真回答。所以,不管内心再怎么遗憾,梁京仪还是做出了惊喜的表情:“真的吗?”
因女儿难得外露的情绪,贺静淑获得了莫大的成就感,她满眼小星星:“当然是真的。快说快说,想要点儿什么?”
梁京仪微微眯起眼睛,似在认真思考:“嗯……妈,我暂时没有什么想法。要不然这样,你还是先给梁幼薇打电话吧?我好好想想。”
已经两次了。
内心狐疑,贺女士放下织针,不禁面露不解:“京仪,你现在——不是不想和幼薇接触吗?”
梁京仪张了张嘴,又用力闭上,眨眼频率明显提高:“确实不想。可再怎么说,她也是我妹妹,这么久不回家,我当然会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