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戏做全套,棠溪生看着齐思筠的眼睛,摇了摇头,眼里闪动着失落的光。
但事实恰恰相反。
对于鲛人来说,人类的工具用起来就像原始人扛着大炮打蚊子似的,既麻烦又费力,远不如他的爪子好使,所以那些首饰都是棠溪生变回原本的模样做的。
至于制作过程嘛……
也称不上困难。
在那个宁静的深夜,棠溪生以花样跳水的姿势一跃,跳进了浴缸,变出漂亮的大尾巴和蹼爪,泡了好久的澡,直到心满意足,这才捞起散落在浴缸里的、新哭出来的一颗颗珍珠——
开始动手!
银条是做了功课以后,买的现成的,需要准备的只有上方的装饰。
从切开珍珠,用幻术塑形,到打磨横截面,抛光,再将那半粒珍珠镶嵌上去……棠溪生速度很快,只报废了几颗珍珠,就做成了一枚稍微能看的戒指,他举着成品,端详了一会儿,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继续研究项链、驳头链和珍珠耳环该怎么做。
只熬了一晚上,棠溪生就做好了全部的礼物,分别装进挑好的小盒子里,等待那场名为“家宴”的、未曾见识过的审判到来……
打住。
就让往事随风飘走。
就是不知道他委屈、示弱加转移话题的丝滑操作之后,眼前这一茬有没有过去。
——应该不会再问他什么了吧?
棠溪生偷瞄齐思筠的表情,发现对方蹙着眉头,一反常态的严肃与冷漠,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小竹子,你没事吧?”
他伸出手,戳了戳齐思筠的脸蛋,动作略显迟疑。
“我没事,”齐思筠轻轻揉开紧皱的眉心,握住棠溪生那根手指,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思考,今后该怎么跟你相处。”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喜欢上别人。
但由于暗恋对象太有个性,死活无法参透他的心意不说,反而总是让他产生一种“有力气没处使”的挫败感,
或许真得调整追人的方针,下下猛药,但如果药效太猛,结果会不会适得其反?
齐思筠罕见地感到难以抉择。
看到对方貌似比自己还要烦恼的,刚才的紧张感荡然无存,棠溪生啵的一下抽回手,想都没想就说:“没什么好考虑的,正常相处就好了呀,毕竟我们可是要出国去玩,绝对不能在路上闹得不愉快。”
“哎呀,你不要这个表情嘛,”棠溪生眉眼弯弯,食指和中指撑在嘴角两侧,做了个示范,“小竹子,来,跟着我笑一笑!”
齐思筠望着棠溪生那双清澈透亮的桃花眼,最终扯了扯嘴角,应了一声,“好。”
这一段小插曲很快过去。
到了规定的时间,飞机进入跑道,准备起飞,上升至平流层以后,机身随着气流而不断出现颠簸,空姐的播报声一阵接一阵响起,还是双语的。
“……Pleasestayinyourseatsandbuckleup……”
听不懂的紧箍咒宛如从遥远天际传来,盘旋在头顶,棠溪生嘀咕了一句“师父,别念了”,意识逐渐涣散,他靠在椅背上,头朝齐思筠那边一歪,身先士卒般沉入梦乡。
齐思筠将棠溪生的头扶正,几分钟后,他也闭上了眼睛。
他昨天也没睡好。
两个人就这么醒了又睡,睡了又醒,中间吃了一顿饭,喝了些饮料,而后相视一笑,齐思筠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平板,棠溪生瞬间靠近,他们看起了下载的动漫,偶尔窃窃私语,发出轻松的笑声。
仿佛刚才的尴尬事不曾发生过。
毕竟是第一次坐飞机,还是待在密闭的空间里,有人陪着,幽闭恐惧症不会发作,棠溪生不难受,但也没觉得有多舒适,最主要是没有网络,不能打逐蓝之境,也没办法追新番,闲得无聊。
最后,他都懒得说话了。
棠溪生靠在椅背上,看看平板,又看看齐思筠那张同样百无聊赖的脸,一时间,他竟然怀念起了那只动若脱兔的小橘猫。
“哎,竟然想天敌了,”棠溪生叹了口气,小声碎碎念,“我好没出息。”
他两眼一闭,又睡了过去。
想什么。
……好像是说,在想什么“甜弟”?!
齐思筠虎躯一震,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看向睡颜异常安详的棠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