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萨罗绿眸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笑,但面上依旧平静。
他伸手,从洛希手中接过了那张邀请函,指尖在其上轻轻一点。洛希心跟着一颤。
“既然是为庆祝母亲安康,我也没有不去的道理。”他语气平淡,甚至称得上温和,“回复他们,母亲与我都会准时出席。”
洛希几乎能想象到那群收到回复的雄虫会如何窃喜又如何暗自嘲讽第一王夫的不自量力——看他这副虚弱的样子,怕是连维持人类形态都勉强,还想在派对上看住陛下?
“是,殿下,我这就去回复。”洛希不敢多留,恭敬行礼后迅速退下。
书房门轻轻合上。
伊萨罗将那张邀请函随意丢在书桌上,发出轻微的“啪”声。
他转向夏尔,眉头微蹙:“你的身体不宜劳累,那种喧闹的场合不适合你。”
“不是有你在吗?”夏尔打断他,黑眸里闪过一丝趣味,“还是说,我们千杯不醉、精神力强悍的第一王夫,连一场小小的派对都应付不来了?”
伊萨罗凝视着他,忽然俯身,双臂撑在夏尔座椅的扶手上,将他困在自己与书桌之间,冷白长发垂落,几乎将夏尔笼罩。
“小猫,”他声音压低,带着一丝危险的沙哑,“你是在挑衅我,还是心疼我,想让我休息?”
夏尔抬眼看他,近距离下,伊萨罗眼底的疲惫和强撑的痕迹更加明显。他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伊萨罗颈侧那道最深的抓痕:“我只是觉得,我应该去联络一下新贵们,就连厄斐尼洛都接替了蚁族领主的职位,我怕被你们的时代发展丢下,所以,适时地融入他们,是有政治考量的正事。”
伊萨罗抓住他捣乱的手指,送到唇边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绿眸深邃:“那你恐怕要失望了。就算我只剩最后一丝力气,”他贴近夏尔耳边,气息温热,带着绝对的独占欲,“也足够看住你,让那些不知死活的东西,一根手指都碰不到。”
夏尔不置可否,微微轻笑:“我大概不会。但你最好看住我,我可是揣着你的两颗虫卵,就算我不宠爱其他雄虫,你也别让我和他们打起来。”
伊萨罗终于笑了下,但又笑不出来了。
“小猫,我后悔和你结婚了。”
夏尔调侃:“现在才后悔晚了吧?但是为什么这么说?”
伊萨罗语气阴沉:“这种派对,我身为第一王夫,不能阻碍虫母的交友行为,否则就算触犯法律,厄斐尼洛必然往死了整我。”
…
泳池派对的夜晚,霓虹炽烈。
水波粼粼,年轻的雄虫端着酒水和甜点,身上喷满香氛,刻意释放出求偶的费洛蒙。
新贵们早已到场,个个精心打扮,羽翼舒展,鳞甲生辉,或是在水中展示矫健泳姿,或是靠在池边举杯谈笑,目光却都不约而同地瞟向入口处。
夏尔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丝质衬衫和长裤,身形依旧清瘦,但气色看起来竟比前段时间好了不少,黑眸沉静,自带一股不容侵犯的冷感。
而在他身旁的伊萨罗……
众虫的目光各怀心思,绝对称不上友好。
第一王夫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白色西装,领口严谨地系着温莎结,完美遮住了颈部的痕迹。
他脸色依旧是冷的,甚至比往日更显苍白,但那双绿眸却锐利如常,丝毫没有众虫想象中的虚弱颓靡,反而像一柄收入鞘中的名剑,寸步不离地跟在夏尔身侧,手臂随意地搭在夏尔腰间。
这只手,那样碍眼。
一些雄虫从泳池中矫健地跃出,水珠顺着他们健硕的胸膛滑落,甩了甩头发,用炙热的目光望着夏尔。
有年轻气盛的雄虫按捺不住,端着酒杯上前,笑容灿烂地试图向夏尔敬酒:“母亲,今日月色真好,敬您。”
伊萨罗只是微微掀了下眼皮,目光冷淡地扫过那只雄虫手中的酒杯。
雄虫并不觉得要害怕,“殿下,今晚应该是母亲的自由之夜,您觉得呢?”
“就算母亲曾经是人类,但在虫族,一夫一妻制已经不存在,伊萨罗殿下应该比我们更清楚,您无权干涉母亲看上哪只雄虫,在场的雄虫都有资格成为母亲的虫奴。”
伊萨罗微微抬手,一名侍从便如同接收到无声指令般,立刻上前,恭敬地为夏尔递上一杯温度适宜的鲜榨果汁,恰好挡在了那只雄虫和夏尔之间。
伊萨罗自己则端起一杯清水,语气平淡无波,却有终结意味:“母亲在孕育虫卵,不能碰冷水,也不能劳累。”
他没有提高音量,也没有动用任何明显的精神力威慑,只是那样平静地站着。
所有跃跃欲试的雄虫盯着他,他意识到,微微侧过头,目光轻描淡写地扫过全场,在一片死寂和僵硬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怜悯,转身离开,坐到了沙发里兰波的身边。
派对的气氛高涨起来,雄虫们依旧在嬉笑玩闹,水花声和音乐声也未停止,开始有雄虫靠近夏尔,向他介绍自己的出身、职位。
“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