勋章下方,一块简洁的金属铭牌嵌在深色的丝绒底衬上:
【夏尔阿洛涅上将,银棘要塞的守护者,被誉为“帝国之盾”】
阿斯蒙微微前倾,视线专注地落在那几枚小小的金属片上,他看得极其仔细,仿佛在辨认上面最细微的纹路,又像是在透过这冰冷的造物,描摹某个早已远去的轮廓。
玻璃展柜映出他此刻模糊的面容……一张属于人类帝国军校教官的脸,轮廓分明而过分平静。
没人知道他是谁。
“夏尔阿洛涅……”他低语,指尖无意识地抬起,隔着那层透明的阻隔,缓缓地拂过铭牌上凸起的字母。
就在这时,一种被注视的直觉,像一根锋利的针,倏地刺入他的感知器官。
阿斯蒙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只是眼睫极轻微地动了一下,捕捉到侧后方柱子投下的阴影边缘。
一个身影立在那里。
一个年轻的军校生,穿着笔挺却略显青涩的深蓝学员制服,他显然也是来看展品的,脚步放得很轻,却在不经意间,将自己的脸暴露在纪念馆惨白的光线之下。
阿斯蒙缓缓地、缓缓地转过头。
时间在那一刻似乎被拉长、扭曲。阿斯蒙的目光完整地落在那张年轻面孔上,整个纪念馆的空气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猛地攥紧、抽空。
那孩子有着一头略长的、颜色偏浅的柔软头发,此刻被随意地拢在耳后,露出一段白皙的颈项。
那张脸……那张脸的轮廓,鼻梁的弧度,下颌的线条,甚至此刻微微蹙起的眉宇间那种混合着警惕与探究的神情……都与展柜铭牌上那个名字的主人,与阿斯蒙脑海中千百次描摹过的影像,重叠在了一起。
如同虫母的倒影。
阿斯蒙转过身,动作流畅而自然,脸上瞬间挂起一个温和的微笑,“你是兰波阿洛涅吗?”
兰波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像一头感知到危险的小兽。
他飞快地扫过阿斯蒙肩章上的军校徽记,又落回对方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您认识我?”
“纪念馆是历史的镜子,”阿斯蒙没有直接回答,他的目光柔和地落在兰波脸上,像是在欣赏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语气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导师口吻,“而你,兰波阿洛涅学员,是其中一道非常独特的风景,见到你,如同见到夏尔上将。”
他向前迈了一步,姿态依旧从容优雅,仿佛只是导师在靠近一个需要指导的学生,“你哥哥夏尔,他是帝国的骄傲,也是我的偶像。”
兰波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光,或许是骄傲,或许是更深的忧虑,但警惕丝毫未减。
他又退了一小步,脚跟几乎抵到了身后冰冷的石柱基座:“谢谢,老师,我该去集合了。”
他试图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而疏离,说完便想侧身绕过阿斯蒙。
……虫族。
阿斯蒙深吸一口气,眸色暗沉。
这孩子还真是人类和雄虫的混合体?
“等等。”阿斯蒙伸出手,轻轻地将兰波胸前歪斜的领章扶正,“你是军校的学生,要注意仪容仪表。”
“好的,老师。”兰波的身体瞬间绷得死紧,那触感微凉,带着一种超越人类体温的奇异质感,像某种冷血生物的鳞片轻柔地滑过。
阿斯蒙的目光专注地停留在那枚被他扶正的领章上,完成调整后,收回手,退后一步,脸上再次浮现出那种温和的微笑,“好了,同学,去上课吧。”
兰波走后,阿斯蒙望着他的背影,露出一个很得体的微笑。
夏尔被交换到虫族之后,兰波受到了各方面的“优待”,实则是以优待为名义的监管。据悉,军部的夏尔旧部对兰波关怀备至,每次聚餐都带着这孩子,而帝国方面则害怕兰波借民众对夏尔的愧疚造反,全程监视他。
不管怎么说,兰波都是夏尔留给他的一份礼物,对吗?
也许很快,阿斯蒙就能等到“哥哥”亲自上门求他见一面了。
兰波并不清楚阿斯蒙教官是什么意思。
但对方是只雄虫,这毋庸置疑。
……哥哥怎么了?
不是在虫族做虫母吗?外人都说哥哥在虫族做俘虏,可是他知道哥哥并没有受虐待。
兰波并不担心哥哥会受欺负,快步走出纪念馆,穿过教学楼回廊时,几个同队学员正围着公告栏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校门口那家星尘蜜饮今天排长队,说是限量款的‘蜜汁秘酿’,比军部特供的营养剂还好喝。”
“何止好喝,我听高年级学长说,昨晚他喝完去打实战模拟,反应速度直接提了10秒!现在军队都希望大批购买蜜汁蜜酿,但是找不到贩卖渠道,实在是太奇怪了,饮品公司有钱都不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