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其实他也是只心思细腻的雄虫,夏尔经常被他照顾着,总是忽略了这一点。
夏尔的掌心揉了揉伊萨罗的头发,他的手掌随着身体的变化而变得柔软了一些,原来的薄茧也单薄了许多,可能是许久没再训练的缘故。
伊萨罗看着他,心说乌兰把小猫当成娇娇虫圈养了那么久,小猫真是手心和脚心都变得嫩,皮肤光滑干净,都说人类里有臭男人,可是变成虫母的男人不仅肤质好,和正常男人一样工作运动,好几天没洗澡了,也不会臭汗淋漓,反而到处都是蜜味的香气和汗水,整个像刚剥了壳的虫母一样软。
难道小猫偷偷舔毛了?
察觉到伊萨罗的心不在焉,夏尔有别的事要求他帮忙,“伊萨罗,小蓝不在身边,你来帮我解决一下。”
伊萨罗思索了一下解决是什么意思,然而小虫母已经遮住了眼睛,好像为这句话而感到丢脸。
伊萨罗不觉得这有什么丢脸,“孩子吃不到,爸爸吃也是一样。”
左边吃光了,右边再续上,总之不会浪费一滴。
第二天上午九点半,议会中心的直播厅已经座无虚席。
全息屏上滚动着“夏尔上将新闻发布会”的标题,黑压压的媒体席位座无虚席,长枪短炮的镜头齐刷刷对准了前方的主席台,等待着夏尔的到来。
评论区早已刷成一片红海,有谩骂政务司的,有心疼夏尔的,还有人在猜测这场发布会背后的交易。
后台,夏尔站在巨大的落地镜前,一身笔挺的帝国上将常服,深蓝色的面料熨帖地勾勒出挺拔的身姿,肩章上的将星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他拒绝了化妆师,面容调整器已被取下,露出冷峻的容颜。
只是此刻,这张脸上没有丝毫战场上的杀伐之气,只有一种近乎调侃的平静。
“感谢君主,以后我不必再戴任何遮挡面容的工具了。”夏尔心平气和地说。
德西拉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眉头紧锁,眼神复杂地凝视着镜中的夏尔,“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嗯。”夏尔整理着袖口,目光平静地掠过他,“君主还有别的吩咐?”
“夏尔,”德西拉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向前走近一步,“我知道这很艰难,但这是为了帝国,你能理解我吗?”
夏尔没有回头,目光依旧停留在镜中自己的倒影上,淡淡开口,声音平静无波:“陛下,我明白,我会履行我的职责,您不必多解释什么。”
德西拉看着他的脸,心头那股挥之不去的愧疚和某种隐秘的渴望再次翻涌。
…虫族想要虫母,他是混合雄虫血脉的人类,他也想要虫母。
…说吧,再不说的话,可能一辈子都没机会再说了。
…青年就要化作一只自由的鸟儿飞走了,从今以后,再也见不到他的脸,再也闻不到他的气味,你舍得吗?你甘心吗?你……
“夏尔!”
夏尔听见他的喊声,一怔,回眸看他,“君主还有事?”
德西拉忍不住再次开口,声音压得更低:“只要你拒绝,我就同意留下你。”
夏尔直视着德西拉,里面没有丝毫波澜,“君主,我了解您为帝国着想,就算你把我交出去,我也不怨恨您。可是您也该了解我,我一生行事,光明磊落,谎言对我来说是懦夫的行径。我,不屑于此。”
“我既然答应了虫族的要求,就会留在那里。这既是条约,也是我心头所坚守的底线。也许我说出来您不会相信,我亏欠他们中的一些虫族太多,这次回去,我不会再回来,一直到我死于虫族。”
德西拉被这眼神和话语刺得心头一窒。
为了帝国牺牲夏尔,这决定本身就像毒药腐蚀着他的心。
看见他自相矛盾的眼神,夏尔不禁轻声笑了笑。
德西拉在这份笑声里意识到,他们是绝无可能的,他配不上夏尔。
哪怕他是君主,可是夏尔已经不再是他的臣民,而是他们的……妈妈。
虫族的妈妈,怎么能只施舍某一只雄虫怜爱?他们睡过一次,他用了些手段,他以为夏尔会恨他,没想到夏尔照常对待他,甚至比起从前更加温柔了一些。
“我欠你的,夏尔,你怎么恨我我都不怪,你去虫族后,不要背叛我,否则我咽不下这口气,”德西拉向前一步,抓住了夏尔的胳膊,眼睛里迸发出神采,“你愿不愿意答应我,夏尔?”
夏尔好像掉入了一个奇怪的深渊里,深渊的中心是他们之间的君臣誓约,像是爱人之间的呢喃低语,君主亲手把他推去虫族,现在却来央求臣民的心软。
夏尔拨开德西拉的手,动作冷淡,可他的眼神那样柔和深邃,嘴唇一张,像带着笑的圣父,“君主,帝国上将夏尔阿洛涅,拜别君主,此生此世,与君诀别,这一生许国不许家,我也没什么后悔的,只是我有一个请求,若我死在您前面,只希望陛下为我留一处坟茔。”
“你当真再也不回来了吗?”
“不回来了。我身为上将,虽然没有如我所愿为帝国战死,但这颗忠心也已经无愧于帝国,无愧于您的扶持。只希望从今往后星辰璀璨的每一天,我与您都不会在战场上兵戎相见。”
虫族曾是德西拉的敌人,如今也是,以后却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