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在通知,不像是在威胁。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凶兽,不顾一切地再次凝聚力量,深紫色的精神力如同燃烧的陨石,狠狠砸向那道裂缝!
“砰——咔嚓!”
这一次,不再是藤蔓断裂的声音,而是能量屏障核心结构遭受重击发出的、如同昂贵水晶碎裂般的脆响,那道细小的裂缝在伊萨罗拼尽全力的撞击下,猛地扩张了一倍。
狂暴混乱的精神力流如同泄漏的高压蒸汽,从裂缝中嘶嘶喷涌而出!
但,也仅此而已。
屏障剧烈地闪烁、扭曲,却顽强地没有彻底崩溃。
乌兰构筑的防御,其坚韧程度远超想象。
夏尔心里很清楚。
破局,还需从内部寻找办法,急是急不来的,伊萨罗再这样下去只会撞死在屏障外。
救人惯了,夏尔总是忘记,人最该学会的自救。
果然,伊萨罗精神力透支,精神反噬让他眼前发黑,只能死死盯着屏障内,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嗬嗬声。
夏尔看见他眼眶里积蓄的泪,看见他破碎的衣袍,心里说不出的酸楚。
为什么……
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看见一只虫难过,他也会跟着难过?
“想好了吗?”乌兰问,“陛下,我们时间有限,您不能在外耽搁太久,您的身体需要休养。”
夏尔微微侧头,目光平静地穿过那道扭曲的裂缝,与伊萨罗燃烧着痛苦火焰的复眼对视了一瞬。
伊萨罗也望着他。
青年的眼神里没有求救,没有软弱,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和一种……一种近乎自毁般的决绝。
伊萨罗瞬间读懂。
心脏骤然冻结。
伊萨罗太了解夏尔了,了解他那颗在绝境下会迸发出怎样可怕光芒的心。
“夏尔……”伊萨罗下意识地想告诉他,不要自毁,不要自伤,不要为了摆脱困境就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但话到了嘴边,却死死卡住。
因为他同样看懂了夏尔的眼神。
停下。
这份清醒的认知,比任何直接的拒绝都更让伊萨罗痛彻心扉,他抿了抿唇,最终只能无声,眼睁睁看着夏尔转回头。
夏尔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他抬手,不是去推拒乌兰,而是开始整理自己刚才因挣扎而略显凌乱的月白长袍领口。
他的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仿佛在进行一场庄重的仪式,纤细的手指抚平衣襟的褶皱,将散落的一缕黑发别到耳后,每一个动作都优雅而从容,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让乌兰的呼吸都不由自主地紧了一瞬。
“阁下,”夏尔的声音清冷依旧,却不再带有之前的抗拒或讽刺,反而透着一股奇异的平静,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他微微抬眸,那双蕴含着万千星辰却又深黯如寒潭的眼睛,直直望进乌兰翻涌着占有欲和一丝不易察觉紧张的蝎瞳里,“现在,回答我一个问题。”
乌兰被夏尔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微微一怔,“陛下请问。”
夏尔向前逼近一步,几乎与乌兰呼吸相闻。
他身上那股清冽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甜香的气息,如同最上等的迷药,让乌兰的心跳陡然加速。
夏尔的目光锐利如刀:“你费尽心机,编织权力之网,隔绝内外,甚至不惜以伊萨罗的命来刺激我,你想要的,究竟是掌控虫族的政治权柄,还是掌控我?”
这个问题,如同一把精准的钥匙,瞬间捅开了乌兰内心最隐秘的门。
掌控政治?不过是运筹帷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快感。
但掌控夏尔,这更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本能。
从第一眼看到这个伪装虫母、眼神冷厉如冰刃的人类上将起,某种沉睡的、属于顶级掠食者的占有欲就被彻底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