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萨罗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轻轻抚摸着夏尔的头发,声音温柔:“小猫,能不能就这样一直依赖我?”
衣柜上潜伏的厄斐尼洛骤然紧张起来。
因为伊萨罗走近了衣柜。
厄斐尼洛开始后悔,觉得自己不该如此心急,既然讨厌夏尔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什么一定要在夏尔犯傻犯到这么可爱的夜晚追随而来?
厄斐尼洛把全部的怒火都集中在了伊萨罗身上。
夏尔浪,你也跟着浪?
你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吗?你怎么敢对虫族公敌如此温柔对待?
厄斐尼洛想质问伊萨罗到底打的什么心思,为什么要对夏尔这般仁慈,可他却扪心自问了一句:我又打的什么心思呢?
在这里偷看人家的生活片段,就像阴沟里的老鼠,藏在衣柜堆满尘埃的角落里,只能化作最普通的蚂蚁身,连话都不能说。
趁机杀了夏尔,伪造成伊萨罗的谋杀,不是最优解吗?为什么不杀呢?虫族对待恨的人,不就是应该这么做的吗?
厄斐尼洛不明白自己犹豫什么,可他就是没有动手。
伊萨罗将夏尔连同那件黑色长袍一起抱了起来,夏尔在他怀里显得格外乖顺,脸颊贴着他的胸膛,手指还无意识地攥着袍子的一角,像是生怕被夺走什么重要的东西。
伊萨罗低头看着他,再三确认,也是抱着逗弄他的心思问:“小猫,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夏尔抬起眼,那双总是锐利的丹凤眼此刻湿漉漉的,带着几分迷茫和固执地点头。
他一向是个严谨守矩的人,可是每每遇见伊萨罗,却又变得放纵、放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可能虫族本身就不喜欢循规蹈矩的生活,伊萨罗更是崇尚自由,迷人而危险,本身就是会把人带入深渊的魔鬼,他已经被他带坏了。
夏尔脑袋一片混乱,唯一那道让他还记得自己是谁的光,就是伊萨罗散发出来的。
伊萨罗抱着夏尔走向床边,轻轻将他放下,夏尔却不肯松手,依旧攥着他的衣领,“骗我?又要走吗?”
伊萨罗单膝跪在床边,指尖轻轻抚过夏尔的脸颊,“今晚我们做,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夏尔歪了歪头,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单纯地等待他的下文。
“看着我,”伊萨罗的声音低沉而温柔,“记住是谁在喂饱你,看着我的时候,不要想其他的虫。”
夏尔的眼神渐渐聚焦,似乎终于从混沌中找回了一丝清明,他缓缓松开攥着伊萨罗衣领的手,转而抚上他的脸颊,指尖轻轻描摹着他的轮廓。
仅仅是一个眼神,一个温柔而悲悯的眼神。
伊萨罗的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他有那么一瞬间想到了一个模糊的概念,虫母陛下如果存在,那应该就是这样的,纯情的眼神,冷艳的脸庞,完美的身材,等待雄虫奉献一切的高高在上……他是万虫的主人,是他们的妈妈,是他们的王,是无可替代的梦中婚礼,是白骨堆砌的王座之上,手握无数条锁链的训虫师,他拥有孕育子嗣的孕囊,也拥有虫族的一切。
他是虫族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世界上的虫族可以死到只剩下一只,只要有他在,就会繁衍出第二个虫族。
虫族最重要的永远不是雄虫,而是虫母。
…
衣柜上的厄斐尼洛死死闭着眼睛,关闭了五感,却依旧能感受到房间里逐渐升温的气氛。
他恨这种无力感。
更恨自己竟然会因为夏尔的一个眼神而动摇。
怎么杀?还能杀吗?怎么判?还能判吗?
不,能,能判。
判他死刑,判他远离他的心。
怎么会对犯人动摇了内心的信仰?
怎么能有另一个人,占据原本应该属于虫族虫母的位置?
是他的错,怪他太妩媚,怪他太完美,怪他冷酷而绝情,所以才让别人生出许多恨来。
是不是挖掉他的眼睛,就不会再被左右情绪?
还是说,只要有他存在,虫族就永无宁日?每个雄虫都围着他转,每个雄虫都陷入了无休无止的嫉妒里……真奇怪,他又不是虫母,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魅力?
…
床榻微微下沉,伊萨罗俯身,将夏尔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下,他的指尖轻轻挑开夏尔凌乱的衣领,声音低哑:“小猫,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我继续吗?这一夜我都不会停,你哭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