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塞罕见地动怒了,“我不用你帮我,太脏了。”
夏尔淡淡的说:“我又不是没见过你腿被炸成了什么样,上过战场的人,如果在极度缺水的情况下,就算喝尿也不会恶心,你不用把我想象成柔弱的小蜜虫,我仍然是夏尔。”
“而且,我猜你在家应该是用辅助机器人帮忙穿裤子的吧?但这里没有机器人,只有我可以帮你,如果你不需要我的话,我也可以出去。”
梅塞无声地指了指门口。
夏尔冷静地出去了。
大概三分钟后,卫生间里传来一声跌倒的声音,夏尔无奈地推门进去一看,果然看见是梅塞趴在瓷砖上,握着自己的机械腿跪在地上,低低垂着头,紧紧咬住了嘴唇,触须在抖,蜂翅在背后竖起来,无助地闭上了眼睛。
夏尔一言不发地把他抱起来,放在洗手台上,用温热的水清洗他被尿液弄脏的地方,然后拿起那条新内裤,捧起他的金属机械腿,给他穿上。
夏尔心如止水,因为他这样照顾过很多被炸断腿的士兵,梅塞对他而言是最普通不过的一个,只不过梅塞是虫族,有尾巴,腰部还有鳞片,但道理是相通的,他也不会对男人的身体产生什么性幻想。
然而梅塞却浑身都在发抖,指节死死攥住毛毯边缘,喉间溢出压抑的呜咽,“脏……你别碰我……”
夏尔打断他:“别说废话行吗?已经穿上了,我还能给你脱下来吗?”
梅塞大口喘着气,灯光下,他的脸泛着病态的薄红,细碎的刘海垂落在玉沁般的眼眸前,遮住了阴郁的眼睛。
一直到夏尔给他穿上裤子,又把轮椅清洗干净,这期间,他一句话都没有再说。
他盯着地面斑驳的光影,直到夏尔将他所有狼狈都揉碎在昏沉的黑暗里。
他抓住了夏尔的手,十指紧扣,张了张嘴,似乎有话要说。
“灵灵灵——”
门铃响起,夏尔看了眼时间,知道是伊萨罗来了。
“梅塞,这间房间没有别人住,你可以先休息一会,等到你觉得时间满了5个小时,你就可以回家了,走的时候不用和我打招呼,我应该是在忙。”
夏尔松开他的手,把他推出卫生间,然后蹲下来,拍着他的膝盖,拉着他的手温声说:“放心吧,这没什么丢脸的,我弟弟小时候也经常尿床,你在我眼里也是我的学弟,弟弟尿床也没什么。”
梅塞眸色暗沉:“可我想做的不是你弟弟。”
夏尔略一思索:“做敌人也没关系。”
“如果你担心不监督我会出问题的话,那你也可以放心,伊萨罗不会把我怎么样的,而且我也不会和你的直属上司说这件事,外面的工蜂等下就都会跟着我走,不会24小时盯着你。”
夏尔嘱托给他这些事情,语气轻而慢,带着十足的耐心。
梅塞却无法忍受心脏的剧烈跳动,猛地别过脸,脖颈泛起不自然的潮红,喉结滚动着挤出破碎的:“你走吧,不用管我。”
夏尔点点头,站起来,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关上了他的门,将他留在绝对安全的空间里-
伊萨罗来到了尤里安的工作室,在这里做安抚的原因,只是他不想让监控器拍到他和夏尔的家。
他手握着一摞表格,这才知道,原来安抚师们在安抚志愿者之前,志愿者都需要填报个人资料、对安抚师的提问问题。
但是由于夏尔前三个安抚对象一个比一个不正常,所以夏尔从来就没填写过。
伊萨罗坐在一楼的大厅里,翻开起表格,看到了一些刁钻的问题。
他不确定夏尔是否会回答,但既然这次有了联邦政府和八芒心法庭的联合监管,伊萨罗还是打算给夏尔填完表格再做安抚。
夏尔下楼,看到了伊萨罗坐在那里,认真地填写资料,便走到他身边,“你来了,现在就开始吗?”
伊萨罗没有抬头,右手还在写那些繁琐又枯燥的资料,左边的手却向前舒展,轻轻揽住了夏尔的腰,腿向一侧打开,手臂往回一带,将夏尔抱到了自己的腿上,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胃,清清浅浅地揉着:“还要等一下。”
夏尔看着他的字迹,工整严谨,和他时而纨绔时而打趣的性格不同,反倒是自己的字如同狂草,只有自己看得懂,也就耐心地等待着。
伊萨罗终于写完了最后一行字,将笔放下,看向夏尔,其实只看了一眼,眸光又有了担忧,却被柔情掩饰住:
“胃还痛不痛?”
夏尔的手落在他手臂上,摇头,“你的药很管用,已经好多了。我能向你提个要求吗?”
伊萨罗笑着说:“嗯,你说。”
夏尔看了眼那张表格,不动声色地说:“这些问题我都不想回答,你能不能不问我?”
那上面写着父母、亲人、籍贯、联系方式、爱好、履历等等问题,全都涉及到隐私,每一条…都触及到夏尔内心最深处的地方。
伊萨罗知道他的小猫不愿意提及这些事,便将那些纸撕碎了扔在垃圾桶里,“好,我不问就是了。”
夏尔吐了口气,“谢谢你,那我们开始安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