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新呼吸一滞。
“我不是很明白,您这是什么意思?”她的声音骤然沉了下来,
远处训练场传来士兵操练的呼喝声,与她加速的心跳混在一起,“A3区的胜利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我们在医疗和后勤上的支援才刚刚到位……”
“哦,支援?”
巴兰嗤笑一声,打断她的话。
“啊对,多亏你们送来的那批药品,虽然有一半在路上就受了潮,还有那些工程师,帮我们修的防御墙,可惜不知道按什么标准修的,差点没把我们的人拦在外面……”
陈立新据理力争:“战时资源本就紧缺,药品在运输过程中很难保证完全不变质,医疗站能按时送到已经是竭尽全力。”
“至于防御墙的事情,明明是上次你们的人拒绝跟工程师对接,事后才导致了严重的施工误差。”
“呃……是这样吗?可我这也是在为你们的人着想啊。”
当着陈立新的面,巴兰满不在乎地挥挥手,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战场凶险,让后勤队伍安稳地待在后方,对所有人来说都更安全,不是吗?”
“要知道,为了遵守和你们的盟约,我们可是承受了敌人最主要的进攻力量,付出了百分之七十的牺牲,上个月C1区的那场战役,也是我们顶着火力冲在最前面呢。”
突然,她叹口气。
“唉,只可惜当时大家忙着打仗,没来得及参加这儿的庆功宴,冷落了大伙,真是不好意思。”
听到这里,陈立新微微皱起眉头,脸上的笑容逐渐退去。
“巴小姐,过河拆桥也要看看时机。”她冷冷道。
“目前A2区前线战事吃紧,若我军此时撤离,施工与医疗队伍将很难及时抵达前线进行支援,我想,你们的人也不想主动求助吧。”
“哎呀,陈队长真是责任心重。”
巴兰讪笑着打了个哈哈,声音忽然变得柔和起来。
“其实呢,我也是为你们着想。”
“我听说,吕前辈昨天已经驾鹤西去,实在令人遗憾,这么大的事,你们三河区的人难道不该赶回去送她一程吗?”
仿佛一盆冰水当头浇下,陈立新愣在座位上,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十几秒后,她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仿佛是另一个人在用她的嘴说话。
“这个嘛,你们也知道,反抗军本来就很关心吕前辈。”巴兰把玩着辫梢,语气轻飘飘的。
“想想看,吕妈为三河区奉献了一辈子,如今连你们这些女儿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未免也太过分了一点吧?”
房间里沉默下来。
滴答——、滴答——,墙上的秒针催命般地走,再开口时,陈立新眼底已是一片压得死沉的平静。
“好,我们撤。”
没等巴兰面露喜色,她紧接着道:“但医疗站必须留人,至少三个医生,两个护士,还有……”
“喂,不是吧你?!”
巴兰从沙发上跳起来,夸张地挑眉,“吕妈可是把你们每个人都当亲女儿看待呢!现在她都死了,你们还要留在这儿?哪个没孝心的要主动留下来啊?”
陈立新直直地看着巴兰的眼睛,平静道:“我们队里,不久前加入了几个男兵。”
“他们没有三河区的正式编制,是自愿留下的流民,按规矩,不算是吕妈的孩子。”
巴兰脸上的肌肉微微扭曲。
她眯起眼,仔细打量着陈立新,眼底流露出危险的气息。
“可真会挑人啊,陈队长。”
她咧嘴一笑,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齿间闪着寒光。
“现在世道复杂,希望他们不会被当做口粮吃掉。”
还没等陈立新反击,她潇洒一挥手,转身离开,“行吧,爱留就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