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底突然明了一件事。
看来,百合花计划并不针对这些有钱人家里已经结了婚的女性。
如果是这样的话,妈妈和爸爸现在应该过得还算不错。
她内心最深处的那粒石块,稳稳当当地放了下来。
夫人用博物馆馆长审视藏品的眼神上下扫视了一遍陈立新,脸上的褶皱让她看起来是个悲悯而慈祥的人,但陈立新心中不敢放下丝毫警惕。
“你让我,想起一个人。”
夫人看着陈立新的脸,脸上忽然浮上一个温柔的微笑。
“大学城第五届辩论大赛的冠军,学生会的人,是不是?”
她话音刚落,隔壁突然传来酒杯落地的声响。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这一声被陈立新敏锐地捕捉住。
她心中顿时浮起一个猜测——齐争青此时就在隔壁!
如果能跟齐争青接应上,就能知道奕川和红派现在的下落。
“您记性真好。”她听见自己说,声音比想象中平稳,“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夫人轻笑一声。
她优雅地端起茶杯,不再看陈立新。
“带她去东翼的客房吧,就是窗外有玉兰树的那间。”
管家明显怔了一下,但很快低头称是。
离开客厅的瞬间,陈立新如释重负。
跟着管家穿过曲折的走廊,等在外面的女佣交给她一把钥匙,她随即走进自己的房间。
一间阴冷的佣人房。
这里看起来刚刚打扫过,光线晦暗的墙角里放着一张灰扑扑的床铺,此外肉眼可见的家具就只有一个衣柜、一张桌子和一张木凳,甚至连窗户都没有。
关上门,陈立新疲惫地躺在床上,身体摆成一个“大”字。
面对夫人的打压,她心中其实毫不意外。
毕竟这个家里,能让夫人感受到主动争取地位高低的胜利感和进取心的,也只有自己了。
关爱老年人心理健康,她是懂的。
陈立新叹息一口气,开始思考如何接近齐争青的事。
既然自己的身份摆在这里,那她想找个机会,跟齐争青面对面说上句话应该不难吧?
如此想着,她放下心来。
然而接下来,事态的发展远超陈立新的想象。
第一天早晨,夫人把她叫到自己屋内,批评她的礼仪姿态不够标准,午饭后叫来了其他的夫人一起喝茶,当着所有人的面“夸赞”她过去在大学城的经历有多么优秀,甚至让齐争青都自惭形秽,晚上又让她去厨房和佣人们一起收拾用过的餐盘;
第二天,夫人以检验家务课成果为由,让她跪着擦洗整个一楼大厅的地板,自己则坐在一旁,慢条斯理地指出哪里没擦干净,晚上则以培养感情为由,让她给自己按摩肩膀,念叨着当年自己是如何在婆婆手下过来的,直到深夜才放她回房休息。
第三天,她算准时机,好不容易找到机会——第一个起床,在客厅里“偶遇”了齐争青。
二人四目相对,齐争青眼神闪烁,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她还没开口,身后就传来夫人吟吟的笑声——
“果然,争青以前就说过,你是个活泼的急性子。”
深夜躺回到床上的那一刻,陈立新突然释怀地笑了。
难道,非得到同床共寝的那一天,她才能跟齐争青说上句话吗?
陈立新沉甸甸地翻了个身,望着灰白的墙壁发呆。
如果她因为现在的情况,选择接受那一天的到来,她是否应该感到羞耻?
往日在学校里的种种,一幕接一幕,仿佛沉在水底的花,慢慢地浮上水面。
她渐渐地回想起来,社团里的朋友,班级里的同学,和办公室里的老师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