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们像是没看到似的,谈笑着走过他了。
萧琛就这样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穿过玻璃门,走进阳台花园里,慢慢地消失在视线中。
他渐渐感到心脏里那片拳头大小的空间无限地扩张开来,内心的惆怅和悲伤水一般漫延开去,将他整个人淹没。
他失去的只是她吗?
或许他从未拥有。
他其实并不了解她,只是因为少女的身形像是从他文学的梦中飘出的一般,纤弱的、美丽的白色幽灵,如寒风中扑簌的蝶翼,而她偏偏比寻常人聪明,处境又那样狼狈,他最心醉的就是迷失的少女。
但当她真的离开北海,来到他身边后,他总隐隐约约感觉那纤弱背后似乎存在着某种异样。
有时候,他躺在床上看着她,恍惚间看见她光洁如玉的皮肤底下古怪地涌动,似乎那下面有某种坚硬的异物在挣扎,活生生地咯咯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少女美丽的皮囊里破茧而出。
他骤然一惊,大脑瞬间清醒,脊背后面冒出冷汗,才发现她其实还睡着。
月光下,少女的睡颜静谧,光洁的锁骨上泛着一点光。
毛骨悚然地,他不敢再去看。
“二哥!”
耳畔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萧琛顿时从回忆中清醒过来。
他看向眼前的人,他的弟弟,萧衍,站在他的面前,双手插兜,脸上挂着微笑。
他这是来示威的吗?
萧琛脸上露出勉强的笑容,“恭喜。”
萧衍没说话,只从插兜里伸出一只手,用力地拍了拍萧琛的肩膀,带着一大群宾客潇洒离去,像是战士在对决结束后对落败对手实力的一种认可。
萧琛扶了一下金丝眼镜框,视线直直地望向对面的墙壁上,他没有注视萧衍离去的背影。
他真心诅咒他的爱情。
……
化妆室内,女伴们紧挨着彼此坐在沙发上,兴奋地讨论着这桩近乎于完美的婚事。
当助手拉开衣帽间,屠一鸿穿着那件雾面真丝抹胸的鱼尾流光缎面婚纱出现时,她柔顺如黑色缎绸的长发垂落于腰际,薄纱从抹胸领口自然垂落至镶嵌着无数碎钻的鱼尾裙摆,行走时若月光倾泻于水波涟漪间,在场的所有人都发出惊叹声。
一位约三十岁左右,风韵犹存的女伴由衷地赞叹道:“这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最美的时刻!”
其他的女伴们也纷纷赞同,她们又开始夸奖起她的眼睛、着装、头发……一时间,各种各样的美誉向屠一鸿涌来,房间里充满了亲密和谐的气氛。
屠一鸿礼貌地微笑,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一个坐在沙发角落里的年轻女伴细心地注意到这一点,她同情地看着她,小声说道:“她太紧张了。”
几个助手扶着屠一鸿坐到化妆凳上,她们看着她,给她化妆,而她看着镜子里的所有人。
就是不看她自己。
过了约一个半小时左右,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助手为新娘盖上几层头纱,那双黑色的眼睛在雾一般的薄纱下若隐若现,仿若月夜下徘徊的狼群。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为美丽的新娘鼓掌。
她们笑吟吟地簇拥着她,走到四楼那间收拾好的双人卧室去,一路上,那位三十多岁的女伴一直紧紧牵着新娘的手,仿佛她是她的亲生女儿一样。
她怜惜她,又真心为她高兴。
她一定是幸福的。
时间来到深夜十二点整,女伴们继续在卧室里聊了一阵,直到门外响起暴躁的敲门声,她们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关门声砰地响起,萧衍醉醺醺地走进房内,那些居心莫测的男伴已经被他的下属赶走了。
他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对房间内看的装潢还很陌生。
醉眼朦胧间,他隐约看见房间中央摆着一张温馨的双人床,周围围着一圈有的没的家具,什么桌子柜子凳子之类的……
而他的新娘,正端坐在床尾的边缘,背对着他,静静地望着正对房门的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外。
一瞬间,他紧盯住她露背鱼尾裙后露出的的那一块光滑的肌肤,在后颈处一片垂落的薄纱下若隐若现。
他吞咽了一口口水,向她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