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被刺的事情一出,AGPC马上就重新调出了以往对屠一鸿的调查记录报告,理清了她和屠启的亲子关系后,情报处人员又迅速顺藤摸瓜到了袁立身边的那个女人——屠启身上。
屠启的一举一动都在AGPC的监视下,但这个女人在谋划逃走这件事上实在老练,执行处人员找到北海研究所的时候,只找到了屠启在办公桌上留下的一封信件,里面详细地记录了X109病毒与阿努特纳星虫族的关系,以及袁立隐瞒虫灾不报的一系列罪证。
与此同时,零启计划的核心研究物料——【零】,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天晚上,袁立在联合会议室里对着所有人哭得老泪纵横,顾遥从来没有见过那么丑陋又滑稽的一张脸,像是三无小店后厨角落里蜷缩着的一团破破烂烂的旧抹布,散发出泔水桶里变质食物的馊味。
会议结束后,袁立就大病了一场,据说是因为“屠启的恶意栽赃”,导致了他的老年心脏病、风湿病、头疼……等等旧疾的突发,总之他务必要待在家里静养一段时间了。
老实说,这其实也不错,袁立不在,她感到联合会议室里的空间都宽敞了许多,呼吸也比平时顺畅了很多。
杨威正在台上说话,是关于这些天执行处在整治A1区暴动时发现的一系列公共安全事务。
顾遥认认真真地听着,渐看出他眼底透出的疲惫。
毕竟杨威已经是个老人了,从他带领几个家族建立起联合城邦开始,已经过去了几十年,几十年以来,他作为首席,每一日都克己奉公,事必躬亲,在所有人看来,是个真正可敬的统领者。
想着想着,看着杨威的那头白发,顾遥的心中渐渐生出一种敬仰。
她当初答应顾家主母暂时休学,参选十二主席的时候,其实内心隐隐约约是有一种幻想的——像她这种年龄的少女,内心总是有一个拯救世界的梦。
只是……她真的可以做到吗?
顾遥的眼神黯淡下来,她低下头,看见玻璃桌面上自己的倒影。
那是一张苍白的、平凡的脸,两颊布着些雀斑,唯一有些血色的是今天早上小心翼翼涂上的唇膏,眼神里透出一种乏味的单调,那是把对未来失去希望的学生们特有的眼神。
大学城法学系大一新生,她今年十八岁。
看着自己熟悉又陌生的脸,顾遥深吸一口气,缓缓举起右手,大屏立刻识别到她的动作,一行文字提示接下来的发言通知。
下一秒,大屏上显示出她的脸,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顾遥。
“我想请求负责接下来针对祝吟辰的庭前审问。”
顾遥坚定地看着杨威,眼神中透出一种少年气的倔强,就像她几个月前高考誓师时那样。
十八岁,正是少女大展拳脚的年纪,不是吗?
……
A2区小吃街的某处不起眼的饭店,五十平米左右的餐厅里没几个人,后厨不断有几个带着围裙的人进进出出,将新运到的食材搬进冷冻仓库。
到晚上九点的时候,最后一个客人离开,饭店关了门,餐厅歇了灯,而后厨到后门的院子里灯光大亮。
由于是特殊时期,街上的人很少,雨夜里的小吃街静悄悄的,一排排路灯倒映路上的雨水,浮动在城市地面的星星泛起一圈圈涟漪,
所以当奕川穿着雨衣赶到店后门的时候,并不用担心被人发现的风险。
她喘着气拉开后门,一尘不染的房间中央摆着一个巨大的木质圆桌,周围零零散散放了很多凳子,几个男人正在往房间里抬更多的桌子,其中一个身着围裙的女人走上前来迎接她。
“谢谢。”
奕川将雨衣脱下来递给女人,礼貌地问道:“请问齐争青他们什么时候到?”
“半个小时后。”
女人离开了,看样子是去厨房里准备茶点,奕川坐到圆桌对着门的位置,拿出包里的电脑,开始梳理这些天记录下来的情报。
不一会儿,人就陆陆续续地到齐了,总共约五十来人,有女有男,有的在后院小花园里闲逛,有的聚在屋内聊着天,这些人都是红派的核心成员,大多数是拥有较高教育水平的上邦人。
瞥见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差不多了,奕川抬起头,齐争青正好坐在她面前,正在和几个同伴激烈地讨论着些什么。
她咳了一声,吸引到齐争青的视线。
“最近怎么样?”她礼貌地问候道。
“还不错,挺忙的。”
齐争青是那种典型的高干子弟,带着些文艺精英男的范儿,上身是一件灰色的毛呢风衣,下身着一条黑色的直筒裤,脚蹬一双干净锃亮的皮鞋,头发梳得油光锃亮,加上一米八五的身高,整个人看起来神气极了。
齐家是大学城里有名的学阀家族,在AGPC教育局里人脉广阔,齐争青作为大学城里首屈一指的学生会主席,在鼓励大量学生和知识分子加入红派这件事上有很大的功劳。
如果说奕川是红派组织地下活动、布置眼线间谍的暗面,那齐争青就是红派宣传理想进步和自由平等的明面。
二人客套寒暄了几句,不多时人就到齐了,陈立新也来了,奕川看见她一来就像个兔子一样激动地窜进她的姐妹堆里。
先前系着围裙的女人把门关上后离开,红派的第十七次内部会议开始了,奕川第一个站起身,向众人讲述了零启计划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