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中的铁水泛起诡异的蓝焰。
陆寒的手一抖,茶碗“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上。
他凝视着铁砧上正在锻造的那柄旧剑,这是前日张猎户送来的断剑,本是凡铁,此刻剑身上竟浮现出淡青色的纹路,宛如活过来的蛇一般。
更让他难受的是左胸部位,剑纹从皮肤下凸起,仿佛被火钳烙着一般,疼得他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铁架。
“寒哥!”
苏小璃扑过来想要搀扶他,却见他额角的汗珠成串滚落,脸色苍白如炉灰。
“别……碰我。”
陆寒咬着牙推开她,后背抵在冰凉的墙壁上。
识海里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次比前日更为清晰,带着锈铁般的腥气:“归墟未灭,宿命未终。”
他猛地睁大双眼,这声音与那日传承者的声音不同,好似从极深的地底挤压而出,每一个字都带着碾碎骨茬般的疼痛。
“寒哥你怎么了?”
苏小璃急得眼眶泛红,伸手想要去摸他的胸口,却被一道蓝光弹开。
陆寒低头,看见剑纹正顺着锁骨向手臂蔓延,幽蓝之中泛着妖异的紫色,宛如被墨染脏的星河。
他突然忆起昨日小石头说的话:“后山的老槐树叶子全卷起来了,像被什么东西啃过。”
此时,村口的老槐树上传来一阵轻笑,那声音如同两片琉璃相互碰撞,清脆得扎人耳朵。
陆寒抬头,看见树桠间坐着一位身着墨绿裙的女子,发间插着一根白骨簪,正绕着指尖的红线笑着说:“一线牵魂,三生定命。”
她手腕轻轻转动,红线“咻”地射向陆寒,在空中拉出半透明的光轨,那是因果丝,专门锁定修士的命数。
“小璃,带石头躲进屋!”
陆寒吼了一嗓子,反手抓起墙角的柴刀。
然而,那红线根本没有碰到他,刚到他三寸前方就“啪”地断成两截。
绿裙女子的笑容僵在脸上,她猛地站起身来,发间的骨簪掉落了两根:“这不可能……你已不再是修士,怎会如此?”
陆寒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能感觉到剑纹在皮肤下翻涌,仿佛有活物要破体而出。
方才被压制的道意突然不受控制地涌上来,他甚至听见了剑鸣,那并非归凡剑那种清越的声响,倒像是千万把剑在熔炉中淬炼,带着毁天灭地的狠劲。
“砰!”
铁锤砸在铁砧上的声音震得房梁落灰。
陆寒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握住了铁锤,方才那一下,竟将三寸厚的花岗岩铁砧砸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坑。
更令人惊骇的是他的手臂,原本淡青色的剑纹此刻泛着金色,从胸口一路蔓延至指尖,每一道纹路都如同流动的熔金,在晨光中刺得人睁不开眼。
“这是……”
他嗓音沙哑,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臂上的金纹。
这次没有疼痛,反而有一股暖意顺着血脉往上窜,好似有人在他识海里轻轻叹了口气。
他突然想起前日传承者的话:“这道纹,守的不是剑,是人。”
可此刻这金纹里翻涌的,分明是比守护更为暴烈的力量。
“寒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