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头的手停在半空,地图一角被雨水浸湿。
“这等事物不应现世。
当年守道者封禁归墟之时……”
他突然住口,将地图塞入陆寒手中。
“夜里来我酒窖,有些事……你应当知晓了。”
陆寒捏着地图,能够触摸到上面凸起的纹路,是一座山,山中有一个环形标记。
他抬头时,老吴头已佝偻着背朝酒馆走去,身影融入雨幕之中,只留下一句话被风吹散:“记住,陨铁越亮,归墟的裂缝……越痛。”
铁铺里传来小七呼唤他的声音,陆寒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地图,又望向山的方向,那里的夜空,正隐隐泛着幽蓝的光,宛如一双睁开的眼睛。
雨幕在子时渐渐收敛,铁铺后巷的青石板仍泛着水光。
陆寒紧攥着老吴头塞来的羊皮地图,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地图上的环形标记在他掌心烙下一道印记,仿若一道旧疤,与他心口那枚青铜坠子的形状丝毫不差。
酒窖的木门“吱呀”一声合上,老吴头的油灯在窗纸上投下佝偻的影子。
陆寒能够听见老人的咳嗽声透过砖墙传来,每一声都带着锈铁味的腥甜。
他突然忆起前日为老吴头修缮酒坛时,坛底压着半本《守道录》,墨迹中浸透着暗红,好似血渗进去一般。
“记住,莫要让旁人知晓你是谁。”
老吴头的话语仍在耳边嗡嗡作响。
陆寒伸手触摸颈间的青铜坠子,此刻它冰冷刺骨,与白日里灼热的温度判若云泥。
地图边角有一处焦痕,他凑近嗅了嗅,是焚尽的道符气味。
这地图,恐怕是从某个凶险之地抢夺而来的。
山风突然裹挟着松涛声灌入巷子。
陆寒抬头望去,只见西南方向的夜空泛着幽蓝,比白日里更亮了几分。
那光如同一条线,牵引着他的目光向山里延伸,连玄霄刀都在刀鞘中轻轻颤动,震得他腕骨发麻。
“该来的,终究难以躲避。”
陆寒低声自语,将地图塞入怀中。
他转身欲回铁铺,却未曾留意到街角的阴影里,有一位灰袍道士正捻着胡须,目光如同一根细针,扎在他的后颈。
影无名望着陆寒的背影消失在铁铺木门之后,嘴角勾起半寸弧度。
他袖中握着一枚刻满咒文的骨牌,指腹摩挲着牌面的“命线”二字。
方才在山边水潭,他故意将“陨铁需天赋者炼化”的话语传递给那几个贪婪的散修,看着他们眼睛发亮的模样,比看戏文还要有趣。
“小友,你体内的剑意,即将显露于世了。”
他对着夜空喃喃自语,骨牌突然泛起幽绿,映得他眼底也泛着绿光。
“归墟的裂缝疼痛了千年,总得寻个人来……缝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