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忆起八岁那年,铁匠铺的老匠头抚摸着他的脑袋说:“打铁时需下狠手,但内心要柔软些。”十五岁时被镇里人围堵,小桃偷偷塞给他半块炊饼,还说:“阿铁哥不是坏人。”二十岁在破庙时,苏璃为他上药,一边嗔怪:“笨死了,都不知道躲避。”但手指却轻轻触碰他的手背。
这些回忆的片段在他心口炽热发烫,烫得他眼眶酸涩。他转过身,望向中间那条灰暗的道路。
那条路上,脚印深浅不一,泥点东一块西一块,草屑四处散落,还有半块被踩扁的红薯,此路与他每日从铁匠铺走到村口的路别无二致。
“我便选这条路。”
他开口,声音沙哑如生锈的风箱。
“我们这凡人之躯,要承受两股力量。”
镜墙的光芒陡然炸开,化作星星点点的碎屑。
陆寒一个踉跄向后退去,竟撞进一堵温暖的“墙”里。
原来是小桃娘,不知何时扑了过来,她的泪水浸湿了陆寒的肩甲。
小哑巴趴在小桃娘背上,虽无法言语,却一个劲儿地用额头蹭着陆寒的手臂,宛如渴望被抚摸的小狗。
“你已做好……面对最终结果的准备。”
剑灵本源轻声说道,声音如裹挟着春风,暖意融融。
陆寒刚欲开口,归墟深处突然传来隆隆之声。
他抬头望去,只见命运之树的根须正在断裂。
那些缠绕着归墟核心的深褐色根须,仿佛被无形之剑割开,每断开一根,虚空中便会绽放一朵半黑半白的花。
小桃娘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袖。
他顺着小桃娘的目光望去,这才发现原初玉牌不知何时已飘至半空,玉牌表面的纹路扭曲盘绕,似有某物欲从牌中冲出。
归墟那片虚无开始翻腾,如同煮沸的黑汤。
在那最深处,之前曾缓缓睁开的眼睛,此时已完全睁开。
那瞳孔之中,映着他的脸庞、小桃娘的泪水、小哑巴颤抖的双手,总之,所有他一心想要守护的鲜活、温热之物,皆映在其中。
第211章逆命封印,小哑巴的最后一舞!
归墟那片虚无之境,仿若平静的深潭骤然被投入一块巨石,瞬间剧烈晃动起来。
陆寒的玄铁剑在剑鞘中嗡嗡作响,震得他的虎口发麻。
小桃娘原本拽着他衣袖的手陡然攥紧,指甲几乎掐入他的手背。
她本就面色苍白,此时更是白如覆雪,眼角挂着泪,却紧咬嘴唇,强忍着未发出哭声。
“你不应拒绝我!”
此声音已非先前那种低沉的语调,好似成千上万块破碎的金属同时在耳畔划动。
陆寒抬头望去,只见命运之树的根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裂。
每断一根,虚空中便有黑白色的光团炸裂,光团中竟裹着他八岁时被老匠头敲打铁砧的场景、十五岁时小桃塞给他的半块饼、二十岁时苏璃在破庙为他敷药的情景。
这些过往,他本以为早已忘却,此刻却如被人揪着线头的布帛,在虚空中被扯得七零八落。
“寒哥!”小桃娘忽然大喊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