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正在靠近。”
话未说完,头顶的因果之网便发出尖锐的蜂鸣声。
那些幽蓝色的细线开始回缩,宛如无数银针向众人的皮肤刺来。
陆寒身上的金纹滚烫难耐,他清晰地听见归墟主宰的冷笑:“你们以为找到钥匙就能破局?
那把石头制成的钥匙,本就是我设下的诱饵。”
小桃突然捂住耳朵蹲下,铃铛的碎渣叮的一声掉落在地:“它在说……说阿寒哥哥的因果线最粗,因为他是最合适的容器。若不斩断所有的线,归墟就会借助他的身体再度降临。”
陆寒的呼吸瞬间停滞。
他早该料到。自剑意觉醒之日起,他便感觉体内有团火在燃烧,这并非单纯的力量,更像是有什么东西潜藏其中。
此时顺着那根最粗的因果线望去,尽头并非望仙崖,而是他自己的心脏。
归墟的主宰想要的,并非操控命网,而是借助命网这把“钥匙”,再次降临人间。
“将因果线斩断。”
苏璃冷不丁开口,只见药杵上泛起淡淡的绿莹莹光晕。
“我目睹太多被宿命折磨得凄惨之人,我的父亲、母亲,还有药王谷的所有人……倘若这因果线是灾祸的根源,就必须将其斩断。”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却握得更紧了。
“即便这么做会对那些凡人产生影响,也总好过让归墟再度降临。”
陆寒望着她发间晃动的珠花。
那根时隐时现的线此时变为暗红色,仿若要渗出血来——苏璃的因果线,竟与他的纠缠在一起。
他又看向小桃,这丫头正用脏兮兮的手背抹泪,铃铛的碎渣还粘在指缝间;大柱哥的背影已在巷口消失,但他的影子在转角处闪了一下,有个长长的轮廓,好似守命者的残魂在挣扎。
“若将这因果线斩断,会发生何事?”陆寒问道,声音干涩沙哑。
归墟主宰的笑声随风雪灌入耳中:“这因果之网乃是天地运转的脉络,若将其斩断……那些凡人会突然忘却自己的至亲,商人的账本会无端多出债务,刚出生的婴儿会带着前世的记忆——他们都会被混乱吞噬。”
它的声音忽然变得轻柔,似在哄诱。
“不过,你若此刻停手,我便让一切恢复如初,仅取你一人的魂魄。”这多么值得?
陆寒将指甲狠狠掐进掌心。
他忆起自己初次挥剑时,铁匠铺的老锤子砸到脚背上,疼得他咬碎半颗牙,却硬撑着没哭;还想起苏璃在那个雨夜递给他的热粥,米香与药香交融,那是他从小到大吃过最暖心的食物;又想起大柱哥扛着半扇猪肉路过铁匠铺时,总塞给他一块带皮的肥肉,还说:“小陆兄弟,得多吃点,打铁要有力气。”
这些人,这些事,不能被归墟所谓的“如常”操控。
他闭上眼,蓦地想起三年前在药王谷的竹屋,苏璃蹲在药炉前扇风,火光映红了她的眼尾,她当时说:“炼药最难之处,并非火候,而是取舍。该留存的药引需坚守到最后一刻,该舍弃的杂质要清理干净,否则,整炉药就毁了。”
那时他不懂,如今明白了。
陆寒睁开眼,眼底的金纹如活物般流转。
他抽出铁剑,将剑尖指向自己的心口。
苏璃惊声尖叫,欲上前阻拦,却见他手腕翻转,剑锋并非指向心脏,而是顺着金纹蔓延的脉络,缓缓刺入心口三寸处。
“阿寒!”
苏璃手中的药杵“当”的一声落地,她扑过去想抓住他的胳膊,却被一道无形的剑气弹开。
归墟主宰咆哮起来,震得老槐树的叶子纷纷飘落,如一场叶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