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踉跄,手中铁剑上的金纹在掌心灼热发烫。
这并非令人难受的灼痛,而是一种仿若久别重逢时才会有的震颤。
一些记忆的碎片,顺着金纹的脉络瞬间钻进他的脑海,恰似被风猛然掀开的旧书页,哗啦作响地翻至三年前的暮春时节。
药王谷外,竹子的影子在眼前晃动。
十六岁的陆寒背着足有半人高的铁砧,汗水将他身上的粗布短打浸透。此时,他恰好看见两名身着青衫的弟子推搡着一位身着素衣的少女。
那少女的药篓瞬间摔落在青石板上,里面的朱砂根滚落至他脚边,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
她蹲下身子捡拾药材,头上的玉簪歪向一侧,耳后米粒大小的疤痕显露出来。
这疤痕触摸起来的感觉,与他刚刚触摸到的幻影截然不同,极为粗糙。
“我没偷丹方。”
她的声音虽轻,却如钉子般,瞬间钉入他的心底。
“我爹说过,药童的手要干干净净的。”
突然,画面切换至雪夜。
他背着昏迷不醒的苏璃一头冲进山神庙,柴门被北风吹得哐哐作响。
她烧得厉害,额头紧紧抵着他的锁骨,睫毛上还沾着雪粒。
他拆开自己的里衣当作绷带,用铁砧压着最后半块火绒,火星溅到她冻得发紫的手背上,她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阿铁……甜汤……”
他翻遍药篓,想寻些能暖身的药材,却在药篓的夹层中摸到半块烤糊的红薯。
这红薯,是她偷偷藏起来打算留给他当夜宵的。
第三幕是秘境。
岩浆在脚下不断翻腾,他的铁剑卡在石缝中无法拔出。
这时,苏璃将银针甩向毒雾,那银针宛如长了眼睛,“嗖”地一声扎在巨蟒的七寸处。
她月白色的裙子沾染了血迹,头发上的绳子也散开了,但发尾仍别着他用废铁制作的小葫芦簪子。
“快走!”
她一脚踹在他的后腰上,自己却被蟒尾扫到。
“砰”地撞在岩壁上。
他双眼通红,用力拔出铁剑,剑上的金纹首次在如此危险的时刻自行流转起来。
他一剑砍下蛇头时,她一边咳嗽一边笑着说:“臭铁匠,这才有点剑修的样子嘛。”
“阿铁哥哥!”
小桃的手用力掐在他的胳膊上,掐得他猛地一颤。
那些记忆如潮水般渐渐退去,眼前再度恢复清晰。
大柱仍在草席上发出微弱的呻吟,流淌出的鲜血已将他身下的旧布完全浸透;小桃的桃花瓣掉落于地,半片被他的鞋跟碾碎。
就在适才被黑雾笼罩的空地中央,飘着一个仅三寸高的童子虚影。
那童子身着青衫,金线缠绕其上,眉心还有一团暗红色的劫纹。
“好一位深情的剑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