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的手指如钳子般,紧紧抠住大柱那粗布制成的衣袖,眼中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我能感觉到!他身处一个极为遥远且黑暗的地方,好似手脚被诸多丝线缠住……”
突然,她松开手,双手在胸前迅速结印。
这通灵咒,是她跟随那位老道士学习了整整三个月的成果,以往仅用于逗猫找狗,如今她的手指却抖如筛糠。
“阿铁哥哥!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话!”
她仰起脸,泪水顺着下巴滴落在青石板上。
“你说过等我满十六岁时,要请我吃镇西头王老汉售卖的糖葫芦——要最大串的,山楂外裹着最厚糖壳的那种!”
她边哭边喊:“你不能耍赖!绝对不行!”
在那命劫空间里,陆寒握着剑的手指瞬间蜷缩成拳。
镇西头的糖葫芦摊清晰地浮现于眼前:王老汉的铜锅正熬着琥珀色的糖浆,小桃踮着脚尖扒着木头桌子,头发梢沾着糖渣,正朝着他微笑。
大柱扯着嗓子吼了一声,那声音穿过血色云团,震得他耳膜生疼。
不得不说,这一吼比任何疗伤丹药都有效。
他那被洞穿的右肩,如施了魔法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结痂。
手掌中断裂的命线,烧出了焦黑的印记,奇怪的是,他竟感觉这疼痛中透着甜丝丝的味道。
“原来……”
陆寒望着自己的掌心,不知何时,掌心汇聚了一颗半透明的光珠子,散发着桂花头油般甜滋滋的香气。
“并非我在硬撑着保护他们,而是他们在竭力将我拉回。”
当他抬起头时,眼中的光芒如燎原之火。
“是他们不想让我死。”
命劫童子那瓷娃娃般的脸“咔”地又裂开一道纹路。
它看着那些原本应将陆寒经脉绞碎的银白命线,此刻却如浸了滚烫热油的蛛丝般,蜷成一团并熔断。
“这不可能……”
它说话的声音开始颤抖。
“身劫乃是天地既定之事,凡俗间的感情怎能……”
“凡俗间的感情?”陆寒突然笑了。
他将手指弯曲,轻弹悬于身后的铁剑。
在那清亮的剑鸣声中,竟夹杂着老匠头打铁时的铁锤声、苏璃捣药时的杵臼声,以及小桃所唱的童谣声。
那些声音如同一根根细针,直刺命劫童子的眉心。
“你可知,这天地之间最为厉害的劫数,并非尖刺与命线!”
言罢,他一步一步朝着童子走去,每走一步,脚下便绽放出一朵花,此花是炊饼香、药香与铁水香混合凝结而成。
他接着说:“是有人盼着你归家,有人坚信你必定能赢,还有人将自己最柔弱之处,化作盔甲为你所用。”
“住嘴!”
命劫童子大喊一声,将最后一片血纹玉简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