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阿铁的身影变得扭曲,左边眉尾那块淡疤开始渗出黑色的血。
“软弱……必然失败。”
他的声音突然带上陆寒十五岁时的哽咽——那晚陆寒手持未淬好的铁剑冲向山上土匪,被一脚踹翻在泥地时,说话尾音便是如此。
“不。”
陆寒弯腰拾起铁剑。铁剑上金纹闪烁,剑刃映出他泛红的眼尾。
“这并非软弱。”
陆寒稍作停顿,接着道:“这是……”
他边说边用指尖轻划过剑脊,剑脊上刻着小桃用铁屑画的歪扭太阳。
“这是活着的证据。”
此时,天地突然震动。
陆寒与镜中阿铁同时拔剑,剑气相撞发出的轰鸣声,震碎了院角的瓦罐。
陆寒剑花中暖黄色光芒跳动,每道光都从小桃发梢、大柱刀背掠过;而镜中阿铁剑上的紫芒,如毒蛇般钻向两人脚边的阴影。
小桃的银铃被气浪卷至空中,在月光下划出银色弧线。
这银铃是她用陆寒打落的铁屑串成,此时随剑气摇晃,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似一首跑调的战歌。
“够了!”陆寒低声喝止。
他蓦然将剑尖转向自己心口,剑上金纹犹如有生命之物,钻进了他的身体。
镜中阿铁的瞳孔瞬间收缩至如针尖般细小,他能清晰感觉到,陆寒竟将道源印记的力量引向最为脆弱的识海。
“你可是疯了?”
镜中阿铁的声音终于显露出慌乱之意,黑雾裹着他的脚踝,向虚空裂缝中缩去。
“这会让归墟……”
“我要赌上一把。”
陆寒额头冷汗直冒,但其笑容却如初习打铁的年轻后生一般。
忆往昔,他首次打出完整剑胚,师父满脸不悦,嘴上斥其愚笨,暗地里却在他碗底藏了两枚卤蛋。
“要赌便赌人心比归墟更为坚实。”
此时,镜子里阿铁的身形骤然炸开。
那黑雾仿若被扎破的气球,“轰”的一声,散作千万缕,带着不甘的尖叫钻进虚空裂缝之中。
陆寒摇摇晃晃地扶住墙壁,手中铁剑“当”的一声坠落在青石板上。
小桃哭着扑了过来,脸上沾着面粉,在他衣襟上蹭得满是白印。
大柱则粗手粗脚地拍着陆寒的后背,他的砍骨刀不知何时掉落至脚边,刀刃上还残留着未擦净的血迹。
“阿铁哥哥,你可还好?”
小桃一边抽泣,一边轻抚他的脸庞说道:“方才你的眼睛……好似有一团火在燃烧。”
陆寒正欲回应,识海之中突然泛起波动。
他眼前如放映幻灯片般闪过一些画面:青铜古鼎中剑气纵横,有一位白衣剑修立于断墙之上,将半块玉牌塞入婴儿的襁褓;还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血沫说道:“这把剑名为‘守心’,待他明白何为‘护’时,此剑自会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