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晓冬眼见秦霄华上楼来了,心里不知何种滋味,失魂落魄地坐回去,趴在桌上,手指戳着盘子里的瓜子转。
秦霄华这人,不想还好,方晓冬满脑子如何策划,一旦想起来了,眼泪就憋不住,自己缩在被子里哭上大半天。
今天更不了得,见到真人了。
李峰站在一旁,见方晓冬从一开始听戏时的懵懵然然,再到见了秦霄华后的黯然神伤,不由嗤笑:“你一个大男人家的,还犯上相思了?”
方晓冬心跳一漏,直起身子瞪他,小手充满反驳:“你别胡说,我是听了这外面哭哭啼啼的戏才心情不好。”
李峰知道方晓冬和秦霄华之间的关系,彼此都心知肚明,看方晓冬打起精神重新入戏,就觉得好笑。
方晓冬正心烦意乱,门外响起敲门声,一个伙计推门,在门口笑道:“方先生,隔壁的秦会长请您赏个脸,过去吃盏茶呢。”
一听这名字,方晓冬心里简直是狂浪翻涌,激起轩然大波,再不能平静,他瞧了眼在一旁看热闹的李峰,比划道:“你帮我跟他说,多谢秦会长厚爱,只是我还有事,就不过去了。”
李峰就对伙计说了一遍,等伙计走了,还调侃故作冷静的方晓冬:“我要是你,就去见见旧情人,慰藉相思之苦,大庭广众底下的,你俩还能怎么着?我又不会跟沈少爷说什么。”
方晓冬看他,眼里写满:我要是信你我就是猪。
没一会儿,门直接开了,方晓冬和李峰都扭过去头,见秦霄华立在那里,一身玄黑的绸缎长衫,红白相间的吊坠垂在腰间。
林远在后面微微踮脚冒头,看方晓冬。
秦霄华看着愣怔的方晓冬,含笑道:“方先生不赏脸,那我只好自己过来了。”
秦霄华走进来,瞥了眼李峰,坐到方晓冬对面的雕花椅子里,衣摆一撩,翘起二郎腿:“你不是不喜欢听戏吗?怎么今天有兴趣了?”
方晓冬看着秦霄华那一双如旧儒雅的眼,再听他一声声客气陌生的“方先生”,心里一阵泛酸,真想不管不顾地跑过去抱住人说他们走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秦霄华见方晓冬的眼圈慢慢变红,也不笑了,把椅子搬到方晓冬身边坐下,伸手揉方晓冬的脸:“怎么要哭了?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李峰在一旁看得一脸惊诧,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好歹避避他这个沈家人。
林远倒是见怪不怪的样子,只不过眼里几分发愁,秦霄华虽然没有明确告诉他们为什么和方晓冬分开,但也能猜到几分。
他和于承力都骂方晓冬傻,就这么把自己送入狼窝,怪不得他们秦哥天天晚上愁眉不展想方设法要整垮沈嘉煜。
方晓冬知道避嫌,推开他的手,一脸冷漠:“秦会长,请你自重,我们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秦霄华淡淡笑,眼角溢出无奈:“现在没有关系,好歹还有些旧情在。”
方晓冬无动于衷地比划:“你可别这样说,要让我家男人知道了,是要生我气的。”比划完就抓起一颗瓜子细细剥壳。
秦霄华沉默半晌,才问:“谁是你男人?”
他语气极为平淡,方晓冬没听出什么不同,拿着笔在小本上写下“沈嘉煜”三个字给他看。
秦霄华就呵呵地笑,笑得方晓冬忍不住看他,只见他一双黑眸冷如寒潭,冒着丝丝凉气,直把人冻成冰块。
方晓冬抖了抖手指,剥好的瓜子仁就掉在了桌上,不敢看他,他知道秦霄华生起气来,可不会讲道理。
秦霄华抓起几颗瓜子也开始慢条斯理地剥:“你以前在外面,好像从没有跟别人说过我是你男人。”
方晓冬镇定着,如果他不把自己沈嘉煜情人身份打出去,赵林华是不会轻易相信他的,迫不得已罢了。
方晓冬不言不语,秦霄华剥了两颗瓜子,摊开手心。
方晓冬就比划道:“谢谢,我吃会自己剥。”
秦霄华微笑道:“谁说要给你吃的?方先生未免太过自作多情。”然后把瓜子送入自己口中。
方晓冬有些尴尬,转头去看外面的戏台,耳朵尖却悄悄红了一截儿。
林远暗暗摇头,心道秦哥也是会耍脾气捉弄人的。
秦霄华又吃了两颗,对一旁的李峰说:“你可以先出去一下吗?我有些话,想单独跟方先生说说。”
李峰任务就是寸步不离地跟着方晓冬,以防他和任何可疑之人传递消息,尤其是青龙的对象,秦霄华精明过人,必定知道他的存在是何原因,此刻居然明目张胆地要他出去,俩人私下相会,这不是把他当猴耍吗?
李峰凛着张脸,公事公办道:“秦会长,恕我不能出去,我得照看着方晓冬。”
秦霄华拿起桌上方晓冬还没喝的热茶,端到鼻子下轻轻嗅:“是吗?”
“是。”李峰道。
秦霄华看了眼林远,林远心领神会,走到门口,招招手:“请李峰先生出去。”
他话音落,外面立刻现身两名人高马大的护卫,肌肉块头孔武有力,两双眼睛扫视一圈,定到李峰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