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秋坐下后,笑了两下:“嘉煜,我知道你是什么心思,不过我想提醒你一句。”
沈嘉煜抿着唇,肃着脸。
“玩玩儿可以,但绝不可投入一分感情。”沈朝秋用极其严厉和警告的语气落下这句话。
沈家父子之前就为方晓冬闹过不愉快,那是在方晓冬中枪的时候,沈嘉煜知晓父亲听取安岁建议对方晓冬下杀手,言辞不太愉快地质问了几句。
从那以后,沈朝秋就知道自己这儿子太把这哑巴放在心上。
人性复杂,断情绝爱是不可能的,只是要加以克制而已。
可以无情,可以滥情,却不能专情。
不然,看看秦霄华的下场就是了。
如果没有当初的拱手一千万给朱雀,沈家不会有机会和承南军搭上线。
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意气用事,多年基业将会被蛀上一个虫洞,慢慢地腐蚀,变成齑粉。
沈朝秋是过来人,他这样想着。
他可以喜欢方禾,也可以为了利益默认儿子杀了方禾。
沈嘉煜已经实权在手,不乐意再听父亲的说教,不咸不淡地说:“这件事我心中有数,不劳父亲操心,还请父亲以后不要插手我和方晓冬之间的事。”
这话隐隐提醒沈朝秋,不要在沈府加害方晓冬。
沈朝秋听出来了,当即冷笑:“他要是对沈家有威胁,我绝不放过。”
眼看父子两人剑拔弩张,阮云赶忙把手里刚盛好的素菜汤端到沈朝秋面前笑着说:“老爷,大清早的,别生气,不然这一天的好心情可就没了。”
沈朝秋看重血脉,认为父子哪有隔夜仇,儿子不听话,教训教训就得了,犯不上大动肝火,接过阮云的碗,又问:“玉兰呢?还没起床?”
玉兰是家里的三姨太,喜欢听曲儿,常常去外面戏园子里看上大半天,晚上又爱拎着包四处逛。晚上睡得晚,早上就起得迟,尤其冬天里,更让人犯懒。
阮云夹着一筷子青菜说:“昨晚她和王太太她们打牌,晚上一点多才散场,应该还没醒的。”
沈朝秋哼着骂玉兰懒猪。
沈嘉煜念着方晓冬,也不愿意在饭桌听他们聊那些来来去去重复的车轱辘事,起身告辞,去找方晓冬。
到了院子里,见方晓冬的脑袋在木窗里动来动去。
沈嘉煜的卧室分三部分,进去中间是饮茶待客,右手边是卧室,左手边是一个小型书室。
此刻方晓冬似乎正坐在书桌前,埋头写着什么。
沈嘉煜踮着脚看了看,又放轻脚步,迈入门槛,走到屏风旁时,方晓冬抬起了头,一双黑眸无波无澜。
沈嘉煜勾起唇,踱步过去:“怎么不去吃饭?还害羞,不愿意见人?”
沈嘉煜站在书桌对面,等着方晓冬说点什么,他再顺水推舟说以后可以单独在这小院里用餐。
结果方晓冬根本不理他,拿着细狼毫在纸上勾勾画画。
沈嘉煜沉下脸,绕过桌子去看方晓冬到底在用什么功,打眼过去,白纸上画着一个人的脑袋。
沈嘉煜紧皱眉头问他:“这是什么?”
方晓冬捏着毛笔的手就在旁边写上两个字:“安岁。”
沈嘉煜一看,语气嫌恶:“好端端画什么死人?”
方晓冬抬眼看他,一双黑漆漆的宝玉般的眼珠子看得人心头泛软。
方晓冬又收回视线,放下毛笔,比划道:“他死了,你却这样无情。”
沈嘉煜想不明白安岁死了,和他有什么关系,要落个无情之名,就觉得是方晓冬软善过头,谁死了他都得掉两滴泪才算个人不可。
他哼道:“我巴不得安岁死。”安岁对方晓冬杀心重,留着也是祸害。
方晓冬提起安岁,本意是想唤起沈嘉煜对安岁的一丝旧情,这样暂时就不会对他有其他心思了。
奈何他高估了沈嘉煜良知。
沈嘉煜看到桌上还放着一份报纸,露出的是一名电影女明星插足富豪家庭新闻,他笑着拿起来说:“邓瑞芙,她的电影都挺不错,喜欢吗?喜欢的话我让人查一查,电影院近期有没有她的片子排。”
方晓冬比划道:“随便看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