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晓冬深呼吸了一下:“你总是觉得为我好,然后不让我知道一些事,生意上的一切,你就是告诉我,我也听不懂。但小五的事,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拖着不说,我心里会好受吗?”
秦霄华也坐了下来,面对着他:“这事是我做得不周到,但你应该明白我的用意,我跟你道了歉,你还要拿话那样刺我,说什么‘不用麻烦我’,我心里的难过也不比你少。”
秦霄华转过了身,侧脸露出一丝生气中又带着不被人理解的委屈感,方晓冬看着他,拽了拽他,让他看着自己,等秦霄华有点不太乐意地转过脸后,他才伸手:“你要跟我比谁难受得更多吗?”
秦霄华闷着脸:“当然不是。”
方晓冬拉着凳子,坐近了些:“好,我以后不说那样的话了,对不起,你告诉我吧,我真得很着急。”
他拍拍秦霄华手背,秦霄华一下就给哄好了,反手抓住那只白软的小手,摸了两下,然后说:“你等我一下。”
他起来去书房拿昨晚送来的名单给方晓冬看,把扣子的事说了下。
方晓冬拿着那笺纸细细地看。
上面名字并不多,仅有十六家。
有钱人虽多,但舍得花大价钱给自己定制那昂贵到是一年收入的衣服的家户,却是没几个,筛去普通定制的客人,也只剩下十来家。
方晓冬不出意外地在上面看到了秦府的秦子弘,他继续往下看,还有城中区的沈家,定制人是沈嘉煜。
秦霄华说:“林远今天就在忙这事儿,把小五出事那天的人员再筛筛,应该很快就能查出来了。”
方晓冬点点头,谢谢了秦霄华。
秦霄华看他那张白润如玉的脸,就忍不住想摸。
他这样想着,就顺从内心地做,揉揉方晓冬的脸颊说:“跟我可别这么客气,那我已经全盘托出,你可再不要跟我置气了。”
方晓冬摇头:“不会的。”
秦霄华起来,说收拾收拾,去戏园子听戏。
方晓冬却是没心情,他想了下,拉着秦霄华袖子,有点请求的意味地歪了歪脸:“我想去看看小五,看完小五,我再陪你去听戏,可以吗?”
秦霄华却是犹豫:“大前天不是去看过一回了吗?”
方晓冬比道:“我想再去看看,那天我脑子太晕了,好多话都没有想起来跟他说,等回来后,才发现肚子里又憋了许多的话。”
秦霄华抿着唇,他实在怕方晓冬再次触景生情,这几天都尽量不让他想到关于小五的任何事。
而且说实话,方晓冬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另一个人身上,他是有些不乐意的,尽管跟一个死人争那不能言说的宠,是很不道德的,但他依然有这种不平衡感。
方晓冬用这样一双澄净无暇的眼无声望他,他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只能叹息:“好吧,我陪你去一趟,但是咱们可说好了,以后不能常去,逢年过节地去一趟就行了。”
方晓冬表面点头,心里却道,秦霄华真是管得越来越宽了,他偷偷去。
这趟出门,只有他们两人,没带司机,秦霄华开车技术比于承力要平稳多了,方晓冬坐久了,也不会晕车。
小五埋在城郊的一处西墓群,那里落日漂亮,是秦霄华特意选的地方。
下了车后,方晓冬提着一篮子纸钱元宝,比上次来时带得更多。
秦霄华帮他拿,手里还拿着个薄垫子。
上午的山间空气十分湿润,扑在人脸上,整个人都很舒服。
方晓冬跪坐在秦霄华专门给他准备的垫子上,往火盆里扔着金元宝。
秦霄华站在一旁默视。
方晓冬比上次来时要安静多了,也没有哭,小五对手语不是很熟练,只能看懂一些日常话,方晓冬心想着,小五已经去了天上,耳朵应该会好了吧,总不能在天上还要当个聋子,那样的话也太命苦。
方晓冬把纸钱元宝烧完以后,就合上手心,握在胸前,低着头,闭上眼睛,像是一个许愿的姿势。
秦霄华等他睁开眼睛要起来时,他过去扶着,才问:“你刚刚在做什么?”
方晓冬比道:“我跟小五说,让他托梦给我,告诉我凶手是谁。”
秦霄华拍拍他膝盖上的衣服褶皱,让他回车上。
秦霄华只顾着想带方晓冬散散心,并不知道今天戏园子里唱的是霸王别姬。
秦霄华看着戏台上虞姬舞着双剑,满场的悲壮之情重重而来,他心生烦躁,生怕方晓冬被这氛围感染,拉着好不容易入了戏的方晓冬就走了。
出了大门,连外面的天都是阴沉沉的。
方晓冬问他怎么不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