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来就是为了杀我泄愤?”
夜枭愣了一下,殷垣继续道:“既然不是,那就别说废话。你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伪装成柏扶青接近我?”
“还算你有点聪明。”夜枭负手而立,为了显示出自己深沉的气质,特意留个殷垣一个略显孤傲的背影,声音喑哑,“我的族人命垂一线,我辗转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了柏扶青,他却不肯帮忙救治,还拿什么天道命数来压我,我呸,什么天道命数,不都在他一念之间吗?”
“他作为神树,本来沟通三界,嘴上说的好听,人妖鬼对谁也不偏不倚,可实际上呢?他就是偏心人类,人类哭一次喊一次,他就急急忙忙去帮忙,我们妖死到临头了,他就眼睁睁看着,什么也不做。凭什么?!”
他越说越气,脑袋直接一百八十度转过来,阴恻恻地看着殷垣:“他不是喜欢人吗?那我就把他最喜欢的人杀了,让他也知道难受的感觉。”
殷垣觉得他有病,“你恨柏扶青就去找他报仇,关我什么事?”
夜枭冷笑:“你们两个有契约相连,他宁愿救你也不肯救我的族人,这还不够吗?”
“什么契约?”殷垣皱眉,“你在说什么东西,我和他拢共认识不到半年,你族人受伤的时候,我都不知道他是谁。”
“S省,山城。”夜枭盯着他,“你都忘了?你和柏扶青结契,他为你续命,要不是他,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吗?”
外面几道闪电接连劈下,大雨倾盆,惨白的光将整个世界全部照亮,随即又回到湿漉漉的黑暗中。
轰隆一声——
外面一道闷雷猝然在天际炸响。
劈到那棵古树身上的雷隔了几个月,跨时空地再次劈到了殷垣身上。
“啪”的将他震得外焦里嫩。
殷垣揉了揉脸,破罐子破摔地缓和下来语气,“麻烦你再说一遍行吗?”
夜枭眯起眼睛,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听好了,S省,山城,你和柏扶青一直结有契约,他保了你这么多年安然无恙,不然你早就死翘翘了。”
殷垣总算明白了一切。
他就说柏扶青怎么从S省就奔他来了,还有柏扶青那种莫名其妙的自来熟的语气神态从何而来……
原来是早就认识。
柏扶青一直知道自己是谁,他就是不说。
殷垣紧紧捏住手上的杯子。
夜枭:“你别装,得了便宜还卖乖。柏扶青欠我的,我就从你身上拿回来。”
“砰!”玻璃杯被脱手砸下,声音之大,夜枭眼皮忽地跳了跳。
“你……”
“你知道柏扶青在哪?”殷垣问他。
“我当然知道。”
话音刚落,夜枭忽然感觉有股香灰味飘来,生怕被发现了,倏然扭回头来,两肩微微前耸,一双巨型翅膀撕裂他的衣服,从脊背抽长出来,双手化为利爪裹上殷垣,一振翅,飘出到了天上。
夜枭的速度极快,潮湿的风一阵阵往殷垣脸上割,殷垣极为不适,低头一看,又不由庆幸自己没什么恐高症。
偌大的四九城尽收眼底,以二环中轴线为起点,一圈圈往外扩散开。千家万户的房子、滂沱大雨中的车水马龙,全都如同一条条灯带似的,缀在幽暗的夜色中。
又是一阵风,白无常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殷垣家里。
“殷垣!”白无常大喊一声,“我来拿钱了,快出来。”
“搞什么鬼?人呢?”白无常在客厅逡巡几步,猛地闻到股异味,是妖独有的腥臊味。
还是个吃荤的妖。
白无常心惊肉跳,再一低头,发现碎了一地的玻璃杯,里面残余的水流的哪都是。还有一个掉在地上的键盘。
正常情况下,以殷垣的性格,必定忍受不了家里这么乱。
看来是出事了。
白无常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小旋风起,香灰味转瞬即逝,消失在原地。
……
“你说谁丢了?”戚长宁一屁股从地上跳起来,“你确定?他不是很厉害吗?”
“再厉害也没有道行几千年的妖厉害。”白无常急得焦头烂额,“完了完了,怎么就忘了他的命格对妖而言就相当于唐僧肉,现在好了,他被妖怪抓走了,我去哪找孙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