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无面仙的祭品不够似的,还亲自来送外卖。
“一会跟着看看,能救就救。”殷垣刚说完,发觉迎面而来的还是个熟人。
“姬先生,我们有什么事不能白天再说,非要晚上上来啊?这晚上夜深露重,山上气温还低,您小心生病——”庙祝苦口婆心地劝说,心里对这个大投资商非常无语,半夜将他带到这里,还美名其曰夜爬。
神经病,只要投资合同一落款,立马就把他给献给无面仙大人。庙祝被他这几天折腾得已经忍无可忍,每天都靠脑补对方的死状才能勉强扯出笑容。
“说到爬山,你知道国内最适合爬山的地方是哪吗?”姬先生说道,“那就是东南那边啊,山峰秀而美,树林郁郁葱葱,景色宜人。我这几年在那边买了几个山头,每年都得去住一段时间。”
庙祝仗着夜色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一记白眼翻完,正好看见太子庙正殿前的平台上站着两人。
“姬先生,你还找了别人一起夜爬啊?”庙祝惊讶。
穷奇的视力比庙祝好得多,一眼就看出来这俩人飘在半空,脚根本没落地。
那没落地的能叫人吗?
庙祝走近几步,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对方身上有纸灰味。
他正想发作,后脖颈一凉,顿时软倒地上。
“嚯——大人,我们跑路吧!”老头倒退半步,意识到来的可不是一般人。
“姬先生。”殷垣冲来人点点头。
“真巧。”穷奇眯着眼睛看他,视线从老头身上略过,定在殷垣身上,不动声色地吸了吸鼻子,这老头身上有纸灰味,殷垣却没有,应当还活着,只是离魂出窍而已,不由问道:“你是走阴人?”
走阴人,生无常,都是对活人兼职地府阴差的指代。穷奇活得久,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见过,看见殷垣这样也不惊讶,只是问了句,“柏扶青知道吗?”
“他知道。”
“那还行。”穷奇顿了顿,突然发现了什么事,“你知道他不是人吧?”
“我知道。”
“那就好,只要不是因为我掉马甲就行,不然回头又怪我了。”穷奇拍拍胸口,语气放松下来,“怎么着,你们这是来爬山?”
“我们看起来很闲?”殷垣无语,“有正事。上次你不让我拜庙,应该已经知道庙里供的不是正神了吧?”
“为这事来的啊。”穷奇点头,“知道,焦端让我特意跑一趟来拆掉它,不然我给一笔钱投资做慈善呢?”
殷垣没想到焦端会考虑这么多,疑惑道:“他让你来,他自己怎么不来?还是说他在别的地方?”
“他就在四九城。”穷奇给他解释,“他不来是他来不了。他这不是大限将至了吗,四九城好歹是古都城,有龙脉环绕,灵气还算丰盈,让他能多存活一段时间。他要是离开四九城来这里,过不了多久,人就该没了。”
殷垣头一回听别人口中了解到焦端的近况,眸光闪动,怔愣当场,“怎么会他不是上古大妖吗?”
穷奇没想到他居然一点都不知道,暗骂自己嘴快又闯祸了,只能尽力找补,“哎呀,也不一定,他跟人不一样,就算到了大限也能多活个几十年没问题,你放心啊。”
“上古大妖也会死?”
“万事万物都有寿命。我们只是能活得更久,又不是永远能存在。”穷奇叹气。“他会死,我会死,就连柏——算了。”
殷垣立在原地,百感交集,被夜风吹得鼻尖冰凉发酸。
再次有种抓不住命运的无力感。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十年前,他抱着父母的骨灰跪了一天一夜,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还年轻的人,为什么会没有丝毫预兆就离开了人世。
现在他同样不明白,焦端也会死亡。
老头看他们不说话,便弱弱地问道:“那什么?我们还进庙吗?”
“进进进。”殿门此时被上了锁,穷奇看都没看,一甩手,锁链自动断开,他一马当先走了进去。
他自诩好歹也是赫赫有名的上古凶兽,名扬海内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怎么也能比这个小小的无面仙强多了!
他身后凭空多了一双大翅膀,手臂变粗,长出半臂长的刺毛。
《山海经》记载,穷奇其状如牛,有翼能飞,音如獆狗。
穷奇挥出一掌,在即将落到神像头颅时,却见它低垂的眼眸忽然睁开,与之对视。
穷奇一愣,大门轰然关上,庙宇漆黑,不透一丝光亮
殷垣瞬间被拉回思绪,看着大门紧闭的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