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小七看出他眉宇间的忧虑,知他是担心自己,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没事啦!你看我,生龙活虎,身子骨倍儿棒,吃嘛嘛香!”
“现在就走,什么都不用带!”
裴寂点头,“好。”
崔小七说什么他都依著……
官道上,踏雪的马背上驮著裴寂和崔小七。
对、是驮著。
慢慢地走著,生怕顛著崔小七。
崔小七无奈,这样的龟速,还没回到清水村,孩子就该生到半路上了。
於是,她提议去买辆马车。
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马行里她瞧见沦为普通马夫的裴宴尘。
不。
確切说是不是姓裴了。
他与沈晚棠那桩沸沸扬扬的丑闻,即便时隔半年,仍是蒲州城茶余饭后的谈资。
眼前的裴宴尘,早已褪尽了昔日的贵气。
一身粗布麻衣,发间沾染著劳作后的尘土,竟显出几分与年龄不符的沧桑。
那眉眼间的气质,也再不復相似於裴寂的清冷矜贵。
他显然也看到了崔小七与裴寂,慌忙躲到一匹高大的马匹身后。
试图掩藏自己的窘迫与那仅存的一丝摇摇欲坠的自尊。
崔小七只当是没有瞧见,她也懒得去搭理。
无关紧要的人,无关紧要的事、不必放在眼里。
裴寂驾著马车,车速依旧很慢。
崔小七坐在裴寂的身旁,望著满山的翠绿,心情舒畅。
夕阳的金辉温柔地洒在车身上,镀上一层暖融融的光晕。
凉爽的山风拂面而来。
她闭眼,將头轻轻靠在裴寂坚肩膀上。
出城时,她已从路人口中拼凑出裴宴尘与沈晚棠的结局。
裴宴尘被逐出宗族,削去姓氏,发配至马行做苦力。
沈晚棠机关算尽,既未得到所求之爱,亦未保住荣华富贵,反遭裴宴尘彻底厌弃。
倒是那沈雪芙,竟对落魄的裴宴尘不离不弃,甚至愿意接纳抚养他与沈晚棠所生的幼子裴阳……
真真是情之一字,难解难分。
妥妥的恋爱脑。
……
回京的路程,原本半月可达。
因著崔小七的身孕,裴寂將马车赶得如同閒庭信步,这一走便是悠悠两三个月。
待马车终於轆轆驶入清水村时,已是深秋。
崔小七腹中胎儿已有六月,小腹高高隆起,行动间已显笨拙。
院內的古槐树黄叶落了满院。
许巧巧一眼望见阔別多年的女儿归来,瞬间喜极而泣。
崔小七忙上前,抬手温柔拭去母亲脸上的泪珠:“娘,女儿回来了,再也不走了。”
“好,好,好!不离开了,再也不离开了!”许巧巧连连点头,目光落在女儿隆起的腹部,惊喜交加,转身便风风火火地钻进厨房张罗饭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