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伙夫头纳闷的嘀咕声。
崔小七拎著沉重的木桶刚走出没多远,真正的黑牛才鬼鬼祟祟地从营地一处偏僻的角落钻出来。
他一大早就躲懒,溜到粮车后头美美抽了一锅子旱菸,此刻正心满意足、慢悠悠地晃荡回来。
伙夫头抬眼看到他,更纳闷了:“黑牛?你小子属虎的?让你去给將军送热水,咋这么快就回来了?该不会又把水给撒了吧?”
他狐疑地上下打量。
黑牛被问得一脸懵:“没……没撒啊……”
他下意识地摆手否认,心里却直犯嘀咕:送水?啥时候让我送水了?
难道……刚才有人替我去了?
他眼珠一转,立刻將错就错——可千万不能让人知道他躲懒抽菸去了,那可是要挨军棍的!
於是含糊道:“嗯……送,送过去了……”
崔小七拎著那桶兀自冒著白气的滚烫热水,靠近主將营帐。
门口那两尊“铁塔”般的亲卫,目光如同冰冷的剃刀,在她身上嫌恶地刮过。
毕竟是侍奉女將军的亲兵,瞧著眼前这个浑身锅灰、黑不溜秋、散发著烟火气的“伙夫”,那眼神里的鄙夷几乎要溢出来。
这等腌臢模样,放进去岂不是衝撞了將军?
“放下,走人。”其中一个亲卫声音冷硬命令。
崔小七心头一紧!
成败,在此一举!这千辛万苦才等到的机会,绝不能就此错过!
她堆起諂媚的笑,腰身也弯了下去,粗著嗓子,努力模仿著金夏的口音,带著几分討好:
“哎哟,军爷!这粗笨活儿哪敢劳烦您二位金贵的手!小的来,小的来!保证稳稳噹噹送进去!”
她一边说,一边作势就要往帐帘里钻。
大禹和金夏的口音稍有不同,崔小七已经压著嗓子。
她心中打鼓,生怕被发现口音问题。
其实在与小八在一起近两年的时间,潜移默化中口音已变得有些模糊中立。
但万一被这些本地亲兵听出端倪……
那两个亲卫似乎对她的口音並未起疑,只是纯粹嫌恶她的骯脏和纠缠。
先前开口的亲卫不耐烦地挥手,语气更加严厉:“让你放下就放下!哪来那么多废话!滚!”
崔小七一看態度强硬,只能再等合適时机。
她放下水桶的下一秒。
“报!!”一声急促到变调的嘶吼声传入耳中!
一个士兵连滚带爬地衝到帐前,脸色煞白,上气不接下气,仿佛天塌了一般:
“急……急报!大……大事!”
门口两名亲卫脸色骤变,再也顾不得门口这个碍眼的“伙夫”,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其中一人立刻掀开帐帘,三人(两亲卫加报信兵)如同旋风般冲了进去!
崔小七没有离开,她在等,等时机会不会发生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