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帘猛地被掀开,刺骨的冷风灌入。
一名驛卒踉蹌闯入,浑身覆著冰霜,拼了命赶来的。
他扑通一声单膝跪地,冻得僵硬的手仍高举著一个密封严实的信筒:“镇北將军……圣旨!”
裴寂起身坐在床榻边缘,双腿微敞开,摊开掌心。
一旁肃立的落叶,从驛卒手中接过信筒,仔细验看火漆封印后,迅速旋开筒盖,取出里面那捲明黄的绢帛,郑重地放入裴寂摊开的掌中。
接著对驛卒说,“下去吧……”
驛卒领命离开。
士兵们再一次看到那匹马奔出营地!
不是粮草到,而是圣旨到。
圣旨……这节骨眼上的圣旨,能是什么好事?
帐內……
裴寂的目光只停留了短短一瞬。
隨即,手腕一抬,將圣旨隨意地扔向一旁的帅案!
落叶眼皮狠狠一跳,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案上。
那圣旨因力道而摊开一角,硃砂御印和一行刺目的字跡赫然在目:
“奉天承运皇帝詔曰:著镇北將军裴寂,即刻挥师,攻打金夏!若抗旨不遵,即以军法论处!”
落叶只觉心惊,更心凉!
粮草未至,將士飢疲,此刻强令开战,无异於驱赶饿殍去送死!
將军百战死,亦当马革裹尸,而非如此憋屈的饿著肚子当活靶子!
裴寂垂著眼瞼,睫毛在冷峻的脸上投下小片阴影,遮住了眸底翻涌的厉色。
他鬆开紧握的手掌,目光落在皱巴的纸条上。
这般等不及了么?
圣旨煌煌,字字催命,却对那维繫三军性命的粮草,只字未提!
裴寂將手中的纸条朝著身边的落叶递去,“落叶……”
落叶即刻会意,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上前一步,接过纸条。
目光扫过,他绷直的唇向上扬起,眼睛骤亮:
“將军!竟有三万斤粮食已至镇塘关!夫人……夫人真是足谋多智!”
“是足智多谋。”裴寂淡淡纠正,语气中似乎有极细微的波澜。
七七她一直很聪慧……
他目光落在跳跃的烛火上,“即刻持我手令,將粮草秘密押运入营!让將士们……吃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