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末快速跳下马车,发现书院的大门紧紧关著。
卫驍上前,来到门边推了推,纹丝不动。
他扭头看来,微末说道,“翻墙。”
朱漆大门厚重无比,强力破不开。
卫驍退后两步,靴底在地面上一蹬,整个人便无声跃上了院墙,惊的阿乔顿时发出一声惊呼。
他单膝跪在青砖墙头,借著老槐树枝干的遮挡,將院內情形尽收眼底。
只一眼,他的呼吸便窒住了。
青石板上横七竖八倒著二十余名学子,有几个已经昏死过去,嘴角渗著血丝。
书院的藏书被撕得粉碎,雪白的纸页沾著泥脚印,像一场惨烈的雪崩,七八个彪形大汉在各个房间和廊下穿梭,所过之处一片狼藉,连文昌帝君像也被杂物磕出了裂痕,像是正寻找著什么。
一个锦衣华服的青年背对著院门,湖蓝色锦袍在晨光下泛著冷光,他蹲在钱嬤嬤跟前,剑尖懒洋洋地挑著老嬤嬤的下巴,“说吧,东西藏哪了?”
“我呸!”钱嬤嬤一口血沫吐在他脸上,“狗仗人势的东西!”
青年別过头,抬手抹了把脸,將手中长剑抵上钱嬤嬤脖间,“老虔婆,你找死?”
“这里是青梧书院!”被按在一旁的米襄挣扎著想要起身,又被身后的壮汉一脚踢在膝窝,“陛下亲手掛的匾额还在门外,你敢伤人?!”
“伤?”青年阴惻惻地笑,剑刃在钱嬤嬤脖子上轻轻滑动,转眼就见了血丝,“两个老棺材瓤子,再不说,小爷就直接送你们上路。”
“你只说找东西,”米襄吞了口口水,声音也发颤,“可你究竟要找什么?”
“装什么糊涂?”青年將剑尖又压低一分,“青梧书院里有什么好东西,你们会不知道?”
“徽宗的《听琴图》!”米襄急道,“还有米孚的《蜀素帖》,还有一幅《苕溪诗帖》,都、都藏在后堂的暗格里——”
“呵。”青年低低笑出声来,“申临风和陈知白都进宫了,米孚那老不死的也去赴了什么狗屁诗会。”
他说著,將剑刃又往下压了半分,“不说,那就杀了你们,小爷自己找!”
院墙上的卫驍心里一惊,出声大喝,“赵显,住手!”
他快速跃下院墙,落地时反手抬起门閂,门外的阿乔用力一推,微末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眾人眼前。
赵显才一回头,院子里就凭空多出了两女一男。
那男的他认识,皇帝的贴身护卫,叫什么卫驍的。去年在北境立了功,回京后人人都恭敬地称他一声卫统领。
什么统领?不过是个跑腿的奴才罢了。
赵显站起身,心里不屑地想。
他只轻飘飘地瞧了卫驍一眼,目光就转而落在了那两道纤影上。
这两名女子他並不认识,却也看得出是一主一仆,为主那女子身著一身素衣,不是什么名贵料子,鬢间空荡荡的,连个像样的耳鐺都没有。
这般寒酸的打扮,想来不过是哪个小门小户的娘子,八成是託了卫驍的关係,想来这青梧书院求学。
赵显嘴角扯出一丝轻蔑的笑。
这种穷酸女子他见得多了,仗著几分姿色,便想攀附权贵改换门庭。
倒是她身边那个小丫头瞧著十分可人。
他的目光隨著思绪黏在阿乔脸上,这小婢女生了张幼態的圆脸,杏眼樱唇,此刻正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活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赵显舔了舔后槽牙,这种稚气未脱的丫头,玩起来才最有意思。
“卫统领好雅兴啊。”赵显收回长剑,挑衅十足地说道,“怎么不在御前伺候,反而带著红顏知己四处閒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