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炉中的炭火也渐渐熄灭,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可微末仍保持著最初的姿势,指尖都不曾颤动一下。
她的目光似乎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却又好像什么都没在看。
脑海中时而闪过苏晚昭离开时望向她的眼神,时而又变成前世冷宫里那滩刺目的血跡。
但更多的,她的思绪怔怔的一片空白,混沌而模糊。
直到阿乔轻轻推开殿门,她的目光才重新有了焦点。
“娘娘。。。。。。?”
阿乔心里一惊,殿內昏暗得几乎快要看不见,她忙去內殿取来烛台,返回时才见微末眼睫微颤,仿佛从一场漫长的睡梦中惊醒。
微末缓缓眨了眨眼,这才发觉身子如生了一场大病般酸痛难忍,她揉揉眉心,指尖冰凉,连带著太阳穴也隱隱作痛。
“周济安来了么?”
阿乔放下烛台,低声道,“周太医被太后娘娘急召去了善寧宫,说是头风发作的厉害,怕是要明日才能过来。”
微末起身往內殿走去,闻言眉头微蹙,“太后怎么了?”
“听说是今早赏雪时受了寒,午后就头疼不止。”阿乔小心搀扶著她,感觉到主子的手比往常更凉些,“德安公公方才派人来告知,说陛下也去探望了。”
微末“嗯”了一声,“太后年纪大了,有些小病症在所难免,先备笔墨吧,我晚些再去探望。”
阿乔將主子好生扶坐在桌案前,心里却仍在想著方才的情景。
她从没杀过人。
她想起方才苏晚昭被拖出去时那张灰败的脸,又想起嬤嬤们讳莫如深的表情,后背不由沁出一层冷汗。
笔墨取来时,她抖得差点打翻了端著的砚台。
“娘娘。。。。。。”阿乔將宣纸细细铺好,声音不由自主地发颤,“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微末没有立即回答。
她执起狼毫笔,在砚台中缓缓蘸墨,待笔尖吸饱墨汁,她提笔在宣纸上拖出一道浓重的痕跡。
她要仿照苏晚昭的笔跡,写一封罪己詔书。
阿乔站在一旁,看著主子笔下渐渐成形的字跡,心头如擂鼓般砰砰乱跳起来。
那字跡竟与苏晚昭的一般无二,连勾折处的锋芒都分毫不差。
她突然想起从前在王府时,微末的字就被许多人追捧,不曾想她连模仿都这般相像……
“不过是些旧事……因果循环罢了。”
微末突然开口,笔尖在纸上轻轻一顿,“你且去吩咐小厨房,这几日的膳食都做得清淡些。”
阿乔猛地回神,连忙应是。
她退出殿外时,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苏晚昭已被安置在偏殿,已然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可烛光下的微末眉眼舒展,侧脸沉静如水,瞧不出半分情绪波动。
不像她,直到此刻还后怕得心头髮怵。